蓓灵的命是保住了,可是这一辈子却成了一个只能依附人而活的傀儡,想要再拥有自由的人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自那一次爷爷给她留下最后的嘱咐后她便再没有机会见过爷爷,半年了,整整半年了,她在暗无天日的深渊垂死挣扎了半年。
卓继南虽然答应了爷爷会留她一条小命,可是不代表他心里的怨恨就彻底解除了,他把蓓灵囚禁在自己的地盘之内,不让任何人来探视她,她自然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科波菲尔。非但如此,蓓灵还终日要承受非人的折磨,仿佛只有她越痛苦,他才越解气,在蓓灵的印象中,卓继南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父母该死,你也该死!好啊,当初他们杀了我儿子,今日我就要他的女儿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好一个生不如死,卓继南果然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在这一点上蓓灵是深有体会的,她从未想过,原来人还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
这半年来,连蓓灵都无法形容她自己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起先的时候她终日被关在小黑屋里,除了每天会有人送饭食,还有的就是月中的时候必定会送一颗药过来,蓓灵虽然年纪小,却也不笨,她身体好端端为什么要服药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吃的,可是的身体却会变得很难受,浑身疼的像是万虫啃食,那种痛苦甚至是大人也承受不住的,更何况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也是因为那一次毒发,蓓灵才知道那颗药丸是用来干什么的,没有它她就会痛苦得恨不得要舌自尽。虽然心里十分抗拒,可是却终局抵不过现实残酷的摧残,她除了接受目前别无他法。
这样浑浑噩噩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五个月之久,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而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她整整待了五个月五个月是什么概念,她每天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是一片黑暗,闭上眼,依旧是一片黑暗,侧耳听,也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她也不知能对谁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对着黑暗自言自语,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几乎乎要麻木了,或者说已经麻木了,她已经整整有四个月没有开过口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不知道再有机会的时候她会不会已经忘了原来自己曾经是会说话的。
黑暗是漫长的,而她却只能每天都处在一个没有白天的永夜里,她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新的一天外面的天气如何天上的太阳是不是依旧温暖耀眼,不知道一天要多久才能过去,更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会到来,黑暗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如果问蓓灵这一辈子最害怕的是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永夜,无声的永夜,那样寂静的黑暗甚至是比这辈子经历过的说有血雨腥风都要可怕的。
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可以将人的精神支柱一步步瓦解摧毁,蓓灵有的时候从浑噩的梦中醒来甚至都会有一刻忘了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这里又是哪里?
终于,在第六个月的时候,蓓灵终于见到了她这半年以来的第一束光,那亮眼的光芒刺眼得让人恍惚,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而前面的光芒是来自天堂的指引?却不知那是另一层地狱的召唤。
蓓灵是被黑衣人架着往前走的,至于他们的目的,蓓灵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去询问,经过五个月黑暗中的煎熬,她整个人的精神都糟糕压抑到了极点,连肢体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了很多,目光无神,瞳孔涣散,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息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实在是违和,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年龄应该正是朝气无比活泼好动的,怎会是这样一副让人看着揪心不忍的画面?
蓓灵被他们丢到了一个诺大的书房里,华丽精美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看得她直晃眼,心中不由得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蓓灵,你可知错了?”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浑厚而充满威严的男声,蓓灵没有反应,知道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缓慢而坚硬的转过头,看着书桌前一副高高在上的人。
蓓灵是她的名字,她都快忘记了,这是五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听到的声音,可他似乎是在给自己问罪啊?知错,她知什么错?她茫然的坐在地板上仰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