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皇帝与皇贵妃其实年岁不小,都是六十岁往上的老人;但许是保养的好,他们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沧桑;至少比起燕王,那算是“年轻”。可即使如此,皇帝还有更年轻的妃嫔,只是平日里被陆若华压着,谁都不敢冒头而已。
这样一对老夫妻,很难说他们之间有多少真情,但朝夕相处的感情是有一些的,却不多。至少,没有皇帝、若华想象中的那样丰富。
“陛下,您这样看着臣妾,臣妾还是有些心虚的。”陆若华咽了些口水,颇有些心神不宁的状态。每次聊到定国公,她都能感受到皇帝那警告般的眼神。这种心情,不是皇帝对美人的宠溺,而是一种极为明显的威胁与逼迫,目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尝试去找人家的麻烦。
陆若华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番,可从来没有改过。
“不要找人麻烦,做好你自己。”王启的话是警告,是威胁,更是一种劝说,弄得若华一身哆嗦,暂时缄默起来。
接着,他看向燕王,询问今日几旬,到了何时?
“今天是二十四,快到午时了。”燕王答道,顺便还把小桌上的汤药端了过来,喂给王启吃药。这画面极其扭捏,哪有弟弟给哥哥吃药的?可皇帝与燕王兄弟二人,关系就是这么好,甚至有些逾越的地方……
“不吃了,反正这玩意也没什么用。”王启知道,这是太医院给自己的补药,为的不是治病,而是续命。王启很想续命,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是全为了江山社稷,有太子,弟弟还有大臣们照看着,他本该是无憾。只可惜,皇帝的心中始终放不下雪姐——这是对孝慈皇后的爱称;但好在,今年的祭奠还能赶上。
“你得吃药,哪有不听大夫的!”燕王不管王启的反抗,直接把汤匙往皇帝嘴里怼过去。可皇帝的反抗,直接将碗里的汤药打翻,引得现场的气氛十分尴尬。沉默的陆若华赶忙找人来收拾残局,并且接过了空荡荡的碗,意图将燕王赶出去。
“老二,还不快出去,陛下都生气了。”若华说着将碗放在一旁,又命人盛了一碗新汤来。哪怕与燕王有分歧和争端,陆若华认为,皇帝也得老老实实地进遵医嘱,但燕王不准再来。
“朕不喝,都下去吧。”王启拒绝配合,对那碗汤药,更是置之不理,甚至想一把夺过来,打翻在地。
他的命数自己心中有数,别说中秋,中元节都不一定能扛过去;活过了清明,就已经是上天的恩惠。只可惜,王启心心念念的五十年祭日,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皇帝的拒绝让若华、燕王本打算解释一番,甚至做些强迫措施,令皇帝就范;但显然他们低估了皇帝的心思;多次劝说无果后,他们只好把汤药轻轻地放在那里,等待皇帝随时回心转意。
至于王启本人,在醒来后便陷入沉思,最终把若华、燕王赶了出去,求来一时的安宁。
燕王、若华极不情愿地离开养心殿,二人在一声冷哼中分道扬镳。王恳终归是外臣,本不该进入内廷,但皇帝的特许让他能随意出入宫禁,不受限制。
当然,也只是这些年皇帝身体不好,燕王才时常出入,不然的话也不会跑到这里与皇贵妃针锋相对。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那么多闲心和贵妃拌嘴。
然而,当燕王刚刚驶出宫门时,便听见京兆府官员赶了过来,向他汇报一个意外的情况。
燕王不在京兆府任职,但领着部分京城防务——禁军都统虽是丰国公世子陆旌,但那局限于皇宫四周。京城外围大得很,除了中心宫城外,便是东面、西面、南面的三处外城。那里是百姓居住的地方,也有勋臣权贵在此处安家立业,与皇宫分隔着高大的城墙。
“出了什么事?”燕王不解,京兆府衙如此慌张,难道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燕王主持京城防务,但具体政务是不善打理的;尤其是京兆府的事情,他更是摸不清头脑。一般说来,京兆府有什么要事直接跑宫里去,不会来找自己。尤其是如今的府尹荀况,不是个爱惹事或没主见的官员……
得赶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