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我和父亲谁都没有再打破这沉默,我也望向母亲的遗像,又回忆起了我那挚爱的母亲。
说来我的故乡是山东,实则是黑龙江七台河。虽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我还是能模糊的记起那里的样子,那里有酷寒的天气,有满天的大雪,有豪爽的人们,还有我那年轻的爸爸妈妈。而现在,却只能看到垂垂老矣的父亲和我那已远在天边的母亲,还有我那模糊到看不清的童年……
和父亲又聊了几句,我便回屋沉沉睡去了。
一大清早,我便被一阵敲门声吵了起来,我以为是在镇上请的风水先生到了,我赶忙跑去开门,打开门,看见的不是风水先生,而是一张熟悉的脸,门外的人,正是我那多年未见的好友吴军,现在的吴军,脸上褪去了稚气,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那沉稳的气息。
吴军看到我,上来就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拥抱,依旧像小时候那样对我说:“江哥,好久不见!”
“是啊,得有十年没见了。”我感慨道。
“你真行啊!待在无锡十年都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吴军嗔怪道。
“五年前回来过了个年,年初一就走了。”我赔笑着说道。
“回来了都不跟我说!太不够意思了!”吴军锤了我一下,对我说。
在我面前,吴军一点都没变,依旧还是十年前那个我熟悉的吴军。
“听说,咱妈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回来了。”吴军的语气低落了许多。
“嗯,突发脑出血,挺突然的。”我无奈的说道。
听到这,吴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便也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默默的叹了口气后就走进了院子里帮忙了。
没一会,风水先生,家里的亲戚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场,几个女人进了院子就哭了起来,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呜呜咽咽的,甚是难听。
我对这帮所谓的亲戚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我二舅,我讨厌他们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地羞辱了我父亲。
那是一九九零年,父亲工作的胶南砖窑倒闭了,父亲失去了他维持生计的工作,家里连吃饭都极困难。
父亲辗转多处筹钱,想买一辆三轮车用来拉煤块赚钱,父亲为了那辆三轮车借遍了所有亲戚,最后借到二舅家,当时二舅家的条件十分优渥,本以为二舅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会帮一把。
可谁曾想,父亲在将想借钱买一辆三轮车的想法告诉二舅后,二舅却说出了一句无比侮辱人的话。
“江自流!你别太自以为是了!还买三轮车?我张守宝今天把话放在这,你能买得起这三轮车,我们家就能开上飞机!”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真心的,二舅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了这么一句话。
父亲也没反驳他,只是带着我们一家人默默的起身离开,那一年,我们一家人勒紧了裤腰带,父亲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活,回到家就累的瘫倒在炕上,终于在年底,我们一家人一分钱一分钱的把这辆三轮车省了出来。
年初二当天,我们一家人开着这辆三轮车去二舅家好好的给他“拜了个年”。
父亲一见到二舅,便略带讥讽的对着二舅说:“张守宝,我的三轮车开来了,你的飞机呢?”
自那天后,我们一家便与二舅一家彻底决裂了。
所以,在母亲的葬礼上,这些所谓的“亲戚”那假惺惺的眼泪我根本不相信,他们来参加母亲的葬礼也不过是怕在其他亲戚面前丢了面子罢了,他们根本没瞧得上父亲,母亲的死活他们也根本不关心,面子,才是这群亲戚最看重的。
那群“亲戚”在母亲的丧宴上狼吞虎咽的吃着,像是一群饿死鬼一般,就算吃饱了后也要拿起随身携带的塑料袋,把最后的汤汤水水,甚至是骨渣都通通带走,若是问起他们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干什么,他们只会戴上伪善的面具,乐呵呵的对你说:“啊!留着也是浪费,我带回家喂狗!”
那笑容是那么令人作呕,就像一群吸饱了血的寄生虫在对你笑。
他们是一群蛀虫!一只只眼露凶光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