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麟最后看不下去了,进来问许知意,“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他其实不太想让许知意留下来,于是补充说,“姚赫回来了。”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我们一家人吃饭,你也该回家了。
然后许知意竟然点头答应了。
阮旸围着被子睁开眼,看见薛麟困惑地望向他。
出人意料,许知意在姚赫面前莫名的乖,等着他对阮旸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完了才上前来问好。
“将军在我小时候救过我。”
姚赫不记得了。
许知意倒是没生气,就是有点恨铁不成钢——这种恨铁不成钢跟对薛麟那种还不太一样。
薛麟的娘是华阳公主,爹是薛灵琒,作为独子受尽爱护,作为嫡子名正言顺,只要他想,大小能做一番事业——可是他没有,整天跟着自己的兴趣玩玩闹闹,一事无成。
许知意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的不求上进。
而对着姚赫的时候,许知意心里满是惋惜。
当年骠骑将军跟着魏王南征北战,名震内外,若不是魏王身死后失势入了华阳公主府,怎么轮得到朝中那群尸位素餐的庸人对着他居高临下指指点点。
许知意对华阳公主不满意,于是也对薛麟有怨气。
姚赫听得多了,面对许知意的诘问无奈道,“我现在挺好的——除非姐夫活过来,不然我对现状真的非常满意了。”
许知意听了这话,表情非常的难过,“大丈夫怎可拜在女人石榴裙下!”
“拜谁不是拜,公主的裙摆颜色还更鲜艳。”姚赫开玩笑似的笑着,一点都不当回事。
“更何况比起朝中的伪君子,公主实在是个有血有肉的好人。”
许知意走后,姚赫给阮旸送药。他亲手煎出来的药,怕阮旸烫着,用凉水晾着乘在大碗里。
阮旸实在受不了被他这样小心对待,把他按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自己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苦的整张脸都拧巴起来。
姚赫看着他的样子笑,阮旸本来不想笑,但也跟着笑起来。
“你想要什么都跟我说,我跟公主告个假,出门去替你买。”
阮旸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问他,“你喜欢姑姑吗?”
“喜欢啊。”姚赫背对着他将碗收起来,小心地掩着袖口,遮着手腕上交错的疤。“这世上我最喜欢姐姐和姐夫,然后就是你和公主。”
阮旸点了点头,点完了头才想起姚赫看不见,于是又说,“就算她养了一堆男宠。”
“嗯,”姚赫点头,“没关系。”
阮旸挑眉,“真的?”
姚赫把手里的碗放下,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半张脸露在阴影里,另半张模糊不清,“但公主对我有恩,我不能要求太多的。”
——行吧。
阮旸想,看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甚是般配。
阮旸陷在被褥里,轻声问,“四叔那边最近有什么新事吗?”
“我不知道。”姚赫想了想,“齐王大概又做了什么惹公主生气了,不过这倒是很寻常的事,气得公主叫人把刚开的牡丹花包了酥油炸了送给他。”
后来阮青崖看着黑乎乎的墨牡丹馅心问,“这是吃的吗?”
他闻了闻,塞进了嘴里。
公主府的副管家看他不动声色地咽下去半盘,汗流了一脊背,“殿下觉得味道怎么样?”
阮青崖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他,说,“有点淡。”
副管家这才发现自己一时紧张,忘了把手边那些瓶瓶罐罐的盖子打开。
“殿下,有蘸料!您蘸着吃!”
齐王后来把整盘的炸牡丹都嚼完了。
“他生气了吗?”阮旸在睡过去之前最后问。
姚赫迟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