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寨深处的树林间,胡竖的耳朵颤动,反复确认后,确定是喇叭声无疑。他嘴角微翘,挺直身躯,双手向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他缓缓睁开了双眸,只见山寨外四五十个人影半侧着身体,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胡竖眨了两下眼睛,又睁开确认并没有看错,他们的猥琐模样和闪烁着绿光的盔甲都那么刺眼。
他的眼睛陡然增大,抬起左手欲去触碰鸣钟。一支箭矢从侧方疾射而来,穿透了他的脖颈。他刚要发声的喉咙漏了气,手臂失去力量垂下,身体弯曲,倒了下去。
他并未倒在瞭望塔上,而是重重摔在了地面上。与此同时,对侧的瞭望者听到喇叭声响,眼神瞄向胡竖,正要打招呼,却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他愣了两秒,惊恐地抓住钟槌,连续敲击出两声急促的钟声,随后停顿一秒,又是三声急促的钟鸣回荡在山寨上空。
钟声悠悠,两拨人同时面色一佂。一个暗道糟糕,一方却想不好。
袁野果断挥动右手,袁参迅速从腰间抽出一面黑色旗帜,高举过头顶,迎风展开。袁善前则紧握手中的号角,奋力吹响,嘹亮的“喔喔喔”号角声嘹亮奏起。
前排的巡防军士兵以血肉之躯撞向了山寨大门。大门由数根木头并列捆绑而成,两根方形门栓牢牢卡在门后。而巡防军后排的三十名弓箭手听到山寨内传出的急促脚步声,马上拉开位置,侧身开弓。一支支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飞进了山寨。
莫壮、巴恩承、单泊等人领着几十人,抬头见漫天箭雨袭来。几个前面躲避不及的人手、脚中箭倒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袁参派因对敌人位置不明,并未将弓箭手分为两轮进行密集射击,却意外地为敌军留下了生存的机会。未中箭的守候军,利用箭雨停歇的间隙,迅速上前,将倒地的同伴拖至房屋内保护起来。
巴恩承从墙角拔出箭矢,发现箭尾上刻有“巡防”二字,心中不禁一紧,将这箭矢递给单泊和莫壮。两人面色凝重,莫壮随即冷笑一声,“皮人府这群无耻之徒,竟敢先对我们下手。也罢,他们既然送上门来,也省得我们日后亲自找上门去。”
巴恩承果断下令:“郑显,速去集结山寨内除四翼外的所有皮人,往后山撤退!”话音未落,木门后的门栓突然断裂,木门被撞开,猛烈地撞向两侧的木柱,发出砰砰两声巨响。紧接着,巡防军如洪水猛兽般涌入,迅速分成三列,分别向左前、右方和前方发起冲锋,明晃晃的刀刃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这座山寨呈铁锤状,大门向山体两侧及上方延伸,拥有八十多间屋舍。左侧是各种生活和工作区域,如屋舍、织布房、庖厨房等;右侧则是武器房和更多的屋舍。战翼、择翼、智翼三队听到钟声后迅速赶来增援,从山上高处涌出,总计三百余人,手持长刀、藤盾,背负弓箭,与冲上来的巡防军形成对峙之势。
皮人们身着粗布麻衣,衣衫褴褛且带有补丁;而巡防军则身着光亮如新的盔甲,光彩夺目。
巡防军架起盾牌,后方弓箭手弯弓搭箭。“放箭,”袁参派一声令下,箭雨如注般射向皮人队伍。莫壮大声喊道:“战翼举盾!”
单泊亦高声指挥:“其余两翼,稳步后移!”
巴恩承的视线掠过大门左侧的巡防军,他们如狼似虎,挥舞着手中的利刃,那些手持柴刀和棍子的皮人,他们勇敢地冲上前,要为山寨尽一份力,但终究还是一个个倒在了巡防军的刀下,血染红了地面。巴恩本正要遣择翼去救援,但仔细观察后,他发现巡防军人数众多,足足有一百多人,去了也只是以卵击石无非徒增伤亡,只得无奈叹气。
敌人的出现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山寨之中,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真凭谁,也想不到。巴恩承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懊悔,六年来,思来想去策划了无数次夺取毛城。却不曾想,原想是虎,反做鳖。
山寨的位置是如何泄露的?究竟是谁背叛了他们?这些问题像一团团迷雾困扰着巴恩承。
“姜结、刘浅光,放火!”单泊冰冷的声音喊道。
“发山火,”巴恩承心中默念了一遍,他知道,现在只有让双方都陷入绝境,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巡防军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左侧的巡防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猛进。那些拼命逃跑的皮人,在巡防军的追击下,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织布房的八人背着衣服往山上逃去,还是被巡防军截住。巡防军一声冷哼,疾步上前,亮闪闪的弯刀指向他们的胸口,他们只能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