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多多的嘴里,总是能听到许多关于林夕的事,且是很新奇,林夕本人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那种。
比如林夕曾想过娘子和师尊这两个身份之间,该如何权衡转变。
还想过云长生会不会仗着相公这个身份,会变得不听话,不好好修炼了。
“斩出我,那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
“虽然只是一层窗户纸,但只要不捅破,那就可以不承认。”
“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考虑,观察,权衡。”
“如果最后不能接受这件事,那她还是可以以师尊的身份和你相处,就像以往一样。”
“如果一开始就承认了这件事,那她估计又该纠结最后没再一起,那该怎么教你修行了。”
“然后吗……你刚回山就毁诺,说好了会忘,却背着我的棺材不肯放,还嚷嚷着能不能将我还给你。”
“说好了能接受只有短短的一百多年,但……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而且一回山就威胁她。”
“说实话,那时候她挺生气的。”
“什么权衡啊,以后该如何相处啊,都不用考虑了,先晾一晾你再说。”
“修士吗,就该以修炼为重,你这心态不对,将来指定还会得寸进尺。”
“妥协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将来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作为师尊,这种事是不能忍受的。”
“……”云长生。
这算是林夕当时的脑内小剧场吗?
不对,如果是脑内小剧场,当初在梦里,他就该听到了。
记得在梦里的时候,那个时间段他是能够听到林夕的心声的。
除非这女人在这件事上也跟他耍心眼了……
“我的尸体吗,她当然不会给你的。”
“没了我,她最少也要多修炼一两千年,才能飞升。”
“记住,是最少哦。”
“修补灵魂这种事,一向是很麻烦的。”
“更何况我还包含了她的一部分真灵。”
“还记得琅琊天的妻子吗,真灵残缺,修补了几万年才修补好。”
“那时候的她斩不出来我,也是真的。”
“你非要将我从她手里要回来,这本来就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因为那时候的她根本做不到。”
“直接跟你说,你估计也不会信,所以干脆不说了。”
“……”云长生抬头看了眼天空,他想了想,然后问了句。
“梦里的时候,我能听到她在想些什么。”
“我记得那时候她心里没有想这么多。”
“哦……那个梦啊。”林多多抬起手,拿着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那女人总是喜欢藏一手,她心里怎么想的,当然不会和盘托出,隐瞒了这么一丢丢的内容,也是很正常的。”
“……?”
云长生记得在梦境的尾声,林夕曾说。
“我把我的人,我的心肝脾肺,我的骨髓,我的灵魂,全部都给掏出来。”
“让你仔仔细细的看一看,让你彻彻底底得了解我。”
这个女骗子!
真是一点都不老实!
就像这次,说好了一起死的,结果一个不留神,她就去寻死去了。
“她还瞒着什么其它的事没有。”云长生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哄骗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有啊。”林多多无视了意识里即将咆哮出声的林夕。
她不仅没切断俩人的联系,还让俩人的联系变得更紧密了一些,让林夕听的更清楚一些。
“还记得当初你下山之前的那天晚上吗?”
“那天晚上她亲自来的,这你应该知道。”
“当时她穿着你做的那双丝袜,脚被你抓在手里的时候,心里还骂了你一句。”
“怎么骂的。”云长生眯眼,笑着问了句。
这又是梦里没有的内容。
下次写话本的时候,可以考虑写一本《我那长了八百个心眼的师尊》。
“骂你小心眼,当初不过是踹了你一脚,结果就一直记恨着。”
“心里心心念念的想着把这双脚按在身下蹂躏,糟蹋,报复。”
“她还想着,幸亏那些年没用手打你手心,也没咬你。”
“不然你这心魔后续的报复会很麻烦。”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云长生这次真的是无语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想着当年林夕要是经常抽他手心,后来心魔爆发的时候,会不会真的想着报复回来?
不过……就心魔那个怂包的样子,估计没那胆子。
除非林夕主动送货上门……
“她当时被情劫弄得满脑子想着和你上床,会有这种想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除了这次外,她还骂过我什么?”云长生捏了捏拳头,继续问道。
“嗯咳……没了……”
“真的没了?”
“真的没了。”
林多多一脸确信的点了点头,心里则默默的对某个女人说了句。
“回来后要好好听话,不然我就将你的事情全给抖出来。”
她话音落下,立刻有个慵懒的声音在她心里回了句,“爱说就说,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和相公的感情。”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多多往云长生怀里拱了拱,脑袋靠在云长生肩膀上,然后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句。
“相公,你知道吗,其实,她喜欢你某些时候暴力一点。”
“那些合欢宗的法器,你可是好久没用了,她想用,但没好意思说。”
“林多多!”
咆哮声在林多多心里响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咆哮,很大声,带回音的那种。
云长生:……
他在思考林夕是在借着林多多的嘴说出来,还是林多多在胡编乱造。
不过这种事情暂时不重要。
“她那边如何了?”
武极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按理说,那门化身天人的功法到底能不能弥补七剑宗的功法缺陷,武极应该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
“她说,解决的差不多了,七剑宗那几个大乘期长老正在恢复神志。”
“不过,后续还要再观察一下。”
“嗯,她还说,暂时……先不回来了。”
“为什么?”
“她说,现在的时间属于我和你。”
“因为我这次回去,下次再出来,该是几百年之后了。”
“真的不回来了吗?”林多多心里问了句,“在那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再出了变故。”
林多多刚问完,心里有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担心,我现在在神卦这里骗吃骗喝,顺便向他询问一下破除太上忘情的事情。”
“好吧。”林多多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云长生伸出手指。
“我们先一起去感谢一下你那老情人吧,这次的事情,她可是出了大力的。”
十劫宗是肯定要去拜访的。
虽然这次的事情好似处处能看见十劫宗的影子,以阴谋论而言,或许幕后黑手就是十劫宗里的人。
但人家最后确实是帮忙了。
就算没有化身天人功法这件事,单单只是收留四季山的人,就此事而言已经算是大恩大德。
在四季山强敌环绕的环境下,能收留四季山,敢收留四季山的宗门已经几乎没有。
毕竟那是四五个渡劫修士,而不是四五个阿猫阿狗。
除了杀材或者天云天雪那样的,几乎没有人能将这些人给挡下来。
是十劫宗为这件事带来了转机和曙光,让本来濒临灭亡的四季山,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十劫宗可能还有个隐藏的老祖宗吧。”
林多多对于此事也有些疑惑。
暂定的结论是,当初林夕出手针对了容晓羽一下,于是这位隐藏在十劫宗的高人也出手针对了四季山一下。
这个结论她勉强能接受。
毕竟当年的天云天雪也是突然冒出来的,在戮仙之前,天云天雪也是声名不显。
在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当年之事林夕确实不对在先。
而且如若不是林夕去招惹了强敌,后来又自斩仙基强留在此界,这样小小的针对,原本应该是不会害人性命的。
“没听羽弟弟说过这件事。”云长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就装作不知道吧,原来怎么相处,今后还是怎么相处。”林多多拢了拢衣袖,站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
“我们三个本来就和谐相处了几十年,想来这次问题也不大。”
“且红尘一派的修士既然回山了,那就是放下了。”
“她对从前的事或许有些怨念,但应该也不会太过针对。”
“如果真要针对羞辱……那就暂且忍忍吧。”
人在屋檐下。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而且人家的拳头很大。
在修仙界,拳头大的人说话一向很管用,不服的人只能暂且忍着。
“好看吗?”林多多照了照镜子,然后回首对着云长生问了句。
房间里光线很暗。
然而眼前佳人依然美的耀眼。
肤如玉制,明眸皓齿,气质一如既往的清冷,宛如山中飞雪。
那双眸子望向云长生时,如冬日里寒冰似的眸光瞬间化开,化作了一汪秋水。
云长生走近了一些,林多多身上清冷的气质又退散了几分。
“娘子很好看。”
“好看的曾勾出了我的心魔。”
“咦,学会说情话了。”林多多张开小嘴,微微惊诧了一下。
说完后,抿了抿唇,笑容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林夕说她很受用。”
“切断与她的联系,知道她是死是活就好。”云长生语气有些淡漠的说了一句。
之前担忧林夕的安危,所有有关于林夕的事情,云长生都会认真听着。
就像林多多将死时,所有能救回林多多的方法,他也都会听着,并且尝试。
如今那女人既然已经安全了,那有些事就该好好论论了。
林夕此刻要是回来,大概面对的也是云长生的那张面瘫脸。
“呵。”林多多见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自己不也是商量都没商量就冲出去了。”
“半斤八两,谁也别责怪谁。”
“我冲出去了,那是因为我有将俩人都保住的把握。”云长生反驳了一句,显然没有认同林多多的话。
“相公啊,何时学会的吹牛呢,当初来到十劫宗的时候,某人可是只剩了个头盖骨呢。”
林多多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只差一点点,就身死道消了。”
“所以啊,以后这种事情,不止是她,你也要记得商量,不要偷偷摸摸的在背地里做。”
“明明不是第一回了,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
她说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次一个入了情劫,一个生了心魔,也是互相忍着,没有说出来。
换其他只有两个人的隐仙宗门,一个入了情劫,一个生了心魔,那早就地动山摇了。
偏偏这两人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生了心魔的弟子在师尊面前,依然是浊世佳公子,风度翩翩。
嗯……偶尔会在心魔的唆使下开黄腔。
入了情劫的师尊,在弟子面前,依然很正常的在那传道授业解惑。
不过师尊修为高,想占徒弟便宜,可以不用开黄腔这种低级手段。
而是直接蹲在天上看徒弟洗澡……
“娘子到底是站哪边的?”云长生凑过去,抬手,掐了掐林多多的脸。
触感一如既往的光滑,五官完美的找不到瑕疵。
就算有瑕疵,在云长生眼里也是看不见的。
他看着面前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有点没忍住,于是轻轻将人拥在怀里,然后低头。
“呜~”
林多多的身体猛然绷紧了一下,她双手拽了下自己的衣角,眼神茫然了一会儿。
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她身体逐渐放松,拽着衣角的小手也跟着松开,脚尖也跟着轻轻垫了一下。
许久后。
俩人合在一起的影子分开。
林多多抿着唇瓣,如玉的脸上多了一层燥热的粉,清冷如雪的气质参杂着一丝妩媚。
“这次恢复之后是不是长高了?”
她语气略微有些不满。
以前明明不用踮脚尖的,俩人的身高刚好合拍。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就好。
云长生闻言,点了点头,“可能是长高了一些。”
说完,脑袋低了低,凑在林多多的耳边道了句。
“可能不止长高了,还长长了,娘子要试试吗?”
“……云长生,你这是修了个假的太上忘情吧!”
林多多翻了个白眼,小手掐了掐云长生腰间的软肉。
自从知道林夕已经安全了之后,眼前这男人越来越不正经了。
“修了太上忘情后,第一个忘记的是她,一直没有忘记的,是你。”
云长生说完,眯着眼睛笑了笑。
“如果不是你们的关系太紧密,太上忘情不破,我是不可能想起对她的感情的。”
“她说要以修炼为重,我满足了她的要求,忘的一干二净。”
“原本以为她会很满意的。”
十劫宗。
天剑阁。
林多多坐在屋顶,手里捧着一杯茶,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风景。
入眼处多是悬挂在各处的剑。
有的带着剑鞘,有的没有剑鞘。
金黄的阳光落下时,这些剑映射着阳光,展露出摄人的锋芒。
就连周围的花草树木也将身体挺的很直,像是一柄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如果院里的主人有需求,花草树木皆可是剑,斩碎一切拦在身前的人。
“风水轮流转。”
坐在屋顶的林多多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