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的这么森严。”
“如果不是这身蛊族的衣服,昨晚咱们三人大概要在外面挨冻。”
林夕听着外面的动静,长出了一口气。
生和死,在四季山修道时,她就见多了。
几百年来,四季山山脚有许多没有墓碑,没有坟墓的尸体。
有打仗死的,有逃荒的,有被人追杀的,等等。
最后这些尸体全都被掩埋进了泥土里。
蛊族的事,并不能让她的心有什么悸动。
如果不是当初答应了她的哥哥保护林家血脉不绝,她可能不会再来蛊族。
“三位贵客,苗声长老相邀。”
外面登记发放物资的人跑了一个,然后又匆匆跑了回来。
林夕点了点头,和云长生还有李月跟在了他们身后。
“三位贵客是从南方来的吗?”
“嗯。”
“三位贵客是主族的人?”
“嗯。”
“三位贵客是生活在南方的主族人?”
“嗯。”
“……”领队的。
您三位除了嗯,还会说什么?
他也拿林夕三人没办法。
而林夕一边应着他,一边打量着四周,和几百年前的记忆做着对比。
记得以前都是木屋还有石屋,现在全都换成了土胚房。
家家户户还都烧着炕。
她眸光望向了极远处,那里如同南方富户的宅院也不见了,当年她经常坐的秋千也早就没了痕迹。
云长生见她正在缅怀过往,也不打扰。
见到了名为苗声的长老后,他和李月三两句话就给应付了过去。
至于能够分辨谎言的蛊虫,对他们而言肯定是没有用的。
三人又被领着兜兜转转,走了半天的路。
终于,土胚房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占地很大的帐篷。
有点像是蓝星草原上的蒙古包。
在门口,还有几个修为不错,不惧严寒的侍卫守着。
“人带来了。”
“进去吧。”
“嗯。”
领队的将云长生三人带了进去,还留在门口的人在那小声聊着。
“身世挺可怜的。”
“是啊是啊,那些南方人不是东西,不让进城就不让进城,将人赶回来就好,一言不合还把人家的亲人给杀了。”
“这么可怜吗?”
“嗯,苗声长老都亲自询问过了。”
“……”林夕。
她瞥了眼云长生和李月,这两人趁着她刚刚出神,编撰了什么离奇的故事和身份?
李月见此,小手指了指云长生。
意思是,都是她师尊干的,和她没关系。
“所以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林夕轻声对着云长生传音道。
“父母被杀,流落在外的蛊族人。”
这是云长生监听了周围人说话后,安排的身份。
蛊族十几年前南迁过一次,最后被南方人打了回来。
那次南迁有许多蛊族人流落在外。
那些流落在外的,大部分都没能活下来,极少活下来的,在南方的地位也很低。
最近蛊族又表露出了南迁的意思,南方几个和蛊族打过仗的小国得到了消息。
于是那些幸存在南方的蛊族人,日子过得越发惨淡。
有些被赶出了城。
还有些直接就被杀了。
蛊族现在也看清了,只有打赢了,才有资格谈判。
否则举族南迁,祈求别人收留,其实就是让自己的族人变成任人宰割的奴隶。
“南方现在也不好过。”林夕坐在凳子上,看了眼外面的天空。
按隐仙的性子,本该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外面世道再乱,也与她无关。
除非像是十万年前的仙临,又或是天地有倾覆的危机,像她这样的人才有可能从山里走出来。
可如今为了云长生,她又履了红尘。
“众生情。”
林夕拿起旁边的糕点尝了尝,味道还是和几百年前一样。
“到底该如何做?”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
虽然对破除太上忘情有了些许头绪,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众生的七情六欲,去冲击云长生的心。
这一任天道是上一任天道强行将众生的善恶与之捆绑。
于是早早的诞生了意识,之后又很快诞生了七情六欲。
不过这个方法林夕不会,各种典籍里也没有丝毫记载。
或许只有天,才能够做到这种事。
而上一任天道是吸收游离在外,情感浓烈至极的情绪,经过了无数年的演变,这才诞生的意识和情绪。
云长生或许可以效仿一下。
他的太上忘情是后天所修,不似天道,天生无情。
想要寻回七情六欲,或许不用像这两任天道这般麻烦。
“喜欢可以多吃点。”
“圆圆,再拿一盆糕点过来。”
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个脸蛋圆乎乎的小侍女,他看了眼林夕桌子旁的糕点,吩咐了一声。
年轻人名为林宇,现任的蛊族圣子,同时拥有云家和林家血脉的男人。
和林夕的哥哥一样,他身上穿的也是南方人的服饰,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副江南翩翩公子的模样。
林宇本来不用亲自来的,但路过这里时,脚步顿了顿。
心里忽然有进来看看的冲动。
于是他就顺从了自己的本心,进来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林夕桌子旁吃完了的糕点。
“是,圣子殿下。”
跟在林宇身旁的小侍女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蛊族虽然现在穷苦了一点,但永远是天下所有蛊族人的家。”
“欢迎几位回家。”
蛊族圣子将折扇收好。
“回家了,就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嗯。”
林夕配合着点了点头。
按理说,现在该装一下伤心的表情,毕竟亲人死了,一路颠沛流离才回到了蛊族。
蛊族圣子又说出了这么暖心的话。
但她实在是伤心不起来,见脸蛋圆圆的小侍女拿着糕点走进来,只能化悲伤为食量,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
“还未问过几位的姓名。”
林夕闻言,把糕点放下,抬头看了一眼。
这文绉绉的样子,应该是她哥传下来的习惯……
“林夕。”
“我是她的相公,姓云名长生。”
一直沉默着看林夕吃东西的云长生道了句。
他的长相似乎很符合这位蛊族圣子的口味,说话时,一下子就把蛊族圣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云长生。”
蛊族圣子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看着云长生。
他看着云长生清瘦的脸,笑着道了句。
“总感觉云先生该是个道士。”
“几年前有个道士路过蛊族,模样也是很清瘦,身上自有一股神韵,让人看着觉得很舒心。”
这位蛊族圣子没什么架子,他来这里没什么目的,好像就是来闲聊的。
听到云长生说话后,他可能是觉得云长生应该很聊得来,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云长生对面,手里的折扇放在了桌子上。
“云先生不管是模样,风骨,神韵,声音,都和那个道士很像。”
“让人觉得很舒服。”
“很舒服?”
云长生语气淡淡的,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动的时候,活脱脱的就是一尊泥塑。
“对啊,很舒服。”蛊族圣子点了点头,继续打量云长生。
云长生一身皂青色的棉袄,带着毛茸茸的毡帽,脸色有些苍白,唇瓣很干涩。
这模样和帐篷外大部分蛊族人一样,被冻的没什么血色。
他那身皂青色的棉袄很厚实,但看着总感觉这男人很清瘦。
或许是修道修久了,就像蛊族圣子说的那样,自有一股特殊的风骨神韵。
“难怪我们蛊族的姑娘会喜欢上先生。”
“可惜了,先生已经娶妻了。”
云长生给自己的人设,是娶了蛊族女子后,被同乡排挤的南方人。
他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不过林夕让他来看,还让他融入这里,感受这里,那他就来了。
看了看蛊族圣子那突然变得信任的眼神,嗯……看来他融入的挺快,挺成功的。
正在吃糕点的林夕嘴巴顿住,她眼神瞥过蛊族圣子的脸,然后将目光收回。
一旁的李月见此,也默默往嘴里塞了块糕点。
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说很舒服,还很遗憾对方已经娶妻了,这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这位蛊族的少年,你是打算抢你祖奶奶的人吗?
慎重啊。
上一个有这种苗头的小剑剑前辈,差点没被拆了。
“云道长,啊不对,云先生如果在这里生活的有什么不习惯,记得说出来。”
“我尽量让云先生满意。”
说完后,他终于恋恋不舍的移开了目光,看向了李月。
“还未问过这位姑娘的名字。”
“……”李月。
终于想起她了啊。
她正了正神色,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姓李名月,他们是我的叔叔和婶婶。”
“李月,好名字。”
李月闻言,将糕点吞了下去,神情郑重的等着这位蛊族圣子继续吹下去。
然而等了半天,蛊族圣子却是没有了后话。
她眨了眨眼,问了句。
“没了?”
“嗯,对,没了,不过李月真是个好名字。”
“……?”
对着她师尊就是一顿吹,到了她就只是一句这名字真好听。
这明显就是不公平对待啊。
少年,我劝你对我夸几句,证明一下你喜欢女人。
否则你继续盯着我师尊说话,可是很危险的。
李月见惯了四季山上的风雨,心里开玩笑似的吐槽了几句,倒也不是很在意。
“晨练!”
帐篷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晨练!”
“晨练!”
越来越多的人喊着这两个字,声音渐行渐远,一刻钟的功夫后,整个蛊族都响起了这两个字。
接着又有号角声响了起来。
号角的声音很闷,带着沉重的气息,声音里飘荡着几分紧迫感。
这声音听久了,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云长生还从号角上嗅到了一股妖气,这号角可能是用某个妖兽的角做的,修为应该在化神。
一旁有点婴儿肥的小侍女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脸色就一直很严肃。
她看向蛊族圣子,像是在等待命令。
“去晨练吧。”
“是,圣子殿下。”
小侍女点了点头,小跑着出了帐篷。
“三位要一起去看看吗?”蛊族圣子将桌上的折扇拿起,然后啪的一声打开。
折扇上面还龙飞凤舞的写着:浊世佳公子。
另一面画着仕女图,画工还不错,有真正仕女的几分神韵。
“顺便熟悉一下现在的蛊族。”
他发出了邀请。
“恭敬不如从命。”云长生点了点头。
“先生刚刚如果在前面加上贫道这两个字,那就更好了。”
蛊族圣子对道士真的很感兴趣,对于长相气质很像道士,身份却不是道士的云长生,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贫道,恭敬不如从命?”
“对对对,就是这个调调。”
“……”
蛊族圣子笑着点了点头,他感受着正在欢呼雀跃的圣蛊,脸上的笑容更开心了。
这个时间点来蛊族。
要么是想害蛊族,想将蛊族拖下深渊。
要么就是想帮蛊族,帮蛊族摆脱现在的泥沼。
能让圣蛊觉得亲近,甚至开心的在他身上上蹿下跳,怎么看也不是来害蛊族的。
在蛊族的典籍里,也曾记录过圣蛊欢欣雀跃的原由。
第一次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
传闻是林家老祖宗的妹妹林多多来了这里,救下了林家血脉,并承诺保林家香火不绝。
从此圣蛊只传林家人,不管蛊族的权利阶层如何更迭,林家始终在最上层。
有时候就算被架空了,蛊族之人依然会对林家人保持起码的尊敬。
第二次圣蛊暴动,依然还是近千年前,那时林家老祖宗的妹妹已经离去了数十年,与她朝夕相处过的芋圆小侍女病逝。
第三次圣蛊暴动是在三百多年前到两百多年前这个区间,那一次暴动好似没有一点原由。
而且那几年圣蛊一直在暴动,许多年后才停止。
圣蛊突然的暴动,然后又突然静止,典籍里也没有任何的记载。
那一任圣子像是知道原因,但却讳莫如深,什么都没说。
临终前也只是说了句,遇见让圣蛊觉得亲近,觉得雀跃开心的人,需要尊敬。
后来的圣子有尝试追寻过这句话的原因,但却一无所获。
但既然是长辈吩咐下来的,那总归是没错的。
林家人就是有个牛逼的老祖宗,所以才安安稳稳的传承到了现在。
所以他们有个特点,那就是非常听长辈的话。
清晨时,外面虽然出了太阳,但其实还是很冷,只比晚上略好一些。
河里的冰很厚实,马车都能从冰层上面过去。
寒风拂过脸颊时,能感觉到刺骨的痛。
但就是这样的低温下,一群蛊族人已经聚集。
有老人,有妇人,有稚童,唯独不见青壮。
他们列成整齐的方阵,搓着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偶尔交流时,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喷吐出来,带走了身体的热量。
所以除非必需通过说话交流才能解决问题,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很少讲话。
当蛊族圣子领着云长生三人出去时,外面的方阵已经全部列好。
如果只是以普通人的视野望去,入眼处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群,一眼看不到边际。
号角声停止。
几十个穿着兽皮大衣的中年人走到了列阵的前方。
昨晚收留云长生三人,心里很有警惕心的大叔也在此列。
“我们不指望你们能力敌豺狼虎豹,但你们需要有面对豺狼虎豹的勇气!”
“当敌人的刀剑砍过来时,不会管你们是不是老人,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孩子!”
“现在,晨练开始!”
领头的中年人喊了一句。
所有穿着兽皮大衣的中年人开始分散,这些中年人有男有女,依然站在方阵的最前面。
“列阵,今日修炼兽拳!”
“列阵,今日开始,尝试修炼出真气!”
“现在开始,跟着我站桩,尝试寻找身体里的那股热流,将热流运往丹田。”
不管是老人,又或是孩子,妇人,女人,他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如此。
偶尔有孩子红着眼,小声喊着:“娘亲,我冷。”
然而迎接孩子的不是宠溺和安抚,而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神。
这就是云长生出来时,所看到的画面。
所有人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还没有修炼出真气的,都在锻炼拳脚,寻找着合适自己的方法。
已经修炼出真气的,继续加深修炼。
“怪不得昨晚没人冻死。”林夕对云长生传音了一句。
人人都在练武,以此来抵抗严寒。
上了战场,人人皆是战士。
蛊族的变化真的很大啊,而且形式真的很严峻。
“那些青壮呢?”林夕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只是进去聊个天的功夫,所有的青壮却都不见了踪影。
“这些老弱妇孺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活下去。”
“青壮们的战场不在这里,他们需要去寻找吃的,寻找木柴。”
“那些东西都在南边,要穿过很长的一段山路。”
“他们需要有足够强的耐力,有足够坚定的信心,还要走的足够快,要在太阳下山前回来。”
“否则,掉队的人就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蛊族圣子说到这,眼神变得阴霾,身上带着一股散不去的郁气。
他也不知道蛊族的前方是怎样的。
好似看不到前进的方向。
按照以往的推算,极地的寒流即将再一次涌来。
这次寒流过后,只需一场风雪,这片蛊族曾经的圣地,可能会永久的埋进冰天雪地之下。
就像天山上的雪,几千几万年都不会化。
林家在一千多年前,是南方的人。
但在蛊族待了一千多年,多次与蛊族和亲,与蛊族早已不分彼此。
蛊族当林家人是蛊族的首领,林家人也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除了从某位林姓书生那传过来的,喜欢穿南方服饰,拿折扇,做书生打扮的陋习。
林家人早已经与蛊族人无异。
蛊族圣子思绪有些恍惚,充满迷雾的前路让他有些迷茫。
但有族人看向他时,他眼中的迷茫迅速褪去,眼神变得很坚定。
就在这时,一只蛊虫从远处飞了过来,立在了蛊族圣子的肩头。
“三位,我有些事情,你们可以先回去坐一会儿,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晨练。”
他像是有急事,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离去。
林夕看着这位林家后辈的背影,偏过身,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会儿正在练武的蛊族人。
“我们或许也该搭个土屋子。”
看蛊族圣子的意思,这几个月,还暂时不准备南迁。
李月点了点头。
总是住别人家里,确实不太好,该有个自己的屋子。
直接平地起高楼肯定是不行的,他们暂时不想暴露修为。
不过就算不暴露修为,徒手建房子这种事,她也很熟练。
当初红尘里飘了百多年,再次找到四季山之后,她花了一天的功夫,就在四季山山脚搭了间茅草屋。
如果不是后来云长生喊她上山,再过几个月,她都能把田地开垦好,引水灌溉,在那种田隐居了。
三个人又看了一会儿,晨练过后,之前一直跟在蛊族圣子身边的小侍女过来接待了他们。
小侍女先是把他们领到了主族,想找找林夕和李月俩人还有没有亲人或者亲戚。
挨家挨户领着问了一遍,却是没人认识。
她倒也单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看向林夕的目光,变得更怜悯了一些。
而她安慰人的方式也很特别。
“给,吃。”
小侍女拿出一块糕点,眼神很不舍,但还是忍痛割爱,将糕点递给了林夕。
这个动作让云长生想起了梦境里,那个同样有些婴儿肥,且很贪吃的小侍女。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叫做芋圆,林夕给起的名字。
林夕也同样想起了那个小侍女。
她一直清冷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些,还伸手掐了掐小侍女肉嘟嘟的脸颊。
林夕的手有些冷,不过小侍女的脸却比她的手要更冷了些。
“圆圆,对吗?”
“嗯嗯。”
小侍女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手里的糕点咽口水。
林夕见此,笑着将糕点推了回去。
“自己留着吃吧。”
现在蛊族所有的食物来之不易。
之前不知道,所以在那一直吃,如今知道了,还吃人家的,那就有点不厚道了。
“很好吃的。”小侍女还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
最后见林夕眼神坚定,这才收了回去。
“相公啊,还记得你当初从村子里走出去,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冰天雪地里求活吗?”
“嗯。”
“这次的红尘之行,大概就是如此模样了。”
“也许吧,可能会有点不一样。”
云长生看着蛊族圣子离去的方向。
当初他们的村子在吃人,蛊族可不一样。
云长生三人就这样在蛊族住了下来。
第一日晚间,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一群几乎精疲力尽的青壮三五成群的走了回来。
他们大多数风尘仆仆,发丝衣衫,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粘着灰。
有的背着木柴,有的扛着猎物。
大部分猎物都是有冬眠习惯的那种,极地的寒流吹过,冬眠变成了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