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降温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近来才暖和一些。
周安也慢慢适应了书院的生活,虽说老先生没有给他安排明确的事做,但他仍尽量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有时打扫庭院,有时在厨房打下手。
此时这个身体残疾的小男孩,正用出吃奶的力气在搬运着马桶,按理说他这年纪,况且还是男孩,力气不该这么小,可他从小就没什么力气。
几个下课的学生见了这场景,便想着整蛊他一番。
“小叫花。”他们异口同声喊了一声,然后冲了过来,想踢他手里的桶,好溅他一身污水。
周安见状,马上放下桶,躲开身来。学生们踢翻了桶,但没泼到周安,顿时气愤不已。虽说他没什么力气,身体也带有残疾,但反应却是很灵敏。
这一幕被正好被某人尽收眼底,便罚他们去打扫了。
每天的生活倒还轻松欢愉,可对周安来说,却一点也不充实,他想读书,然后考取功名,从此脱胎换骨。
但现实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老先生告诉他,在这个国家,皇上任用官员不但要考察他们的知识才能,还有他们的体貌谈吐,像他这副身体,是无法报名应试的。
虽说如此,但周安也不就此心灰意冷,他时常在门外偷偷跟读,有时也会偷看几眼学生们手里的书,当然,他并不识字,直到现在,他所能辨认的字也就只有他新得的名字。
这天老先生要测试学生们的书法文才,自然没有声音传出,自己也无心待着,灰溜溜的出去,暂时充当起书院的门子。
这里除了这个书院,便再无像样的屋子了。周围的屋子无不是破损老旧,很久没有住人了,书院的学生很多来自附近的村子,所以大部分学生都不住在书院。这里偶尔也有路人经过,这些人主要是去主城区里赶集的。
由于无事可做,周安正拿着一根干柴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写着自己的名字。这时却听见“吱吜”一声,斜对面的房门,竟被打开了。
其中走出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眼神凶厉,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周安只觉得突然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而且自己的余光瞥见,这人好像也在打量着自己。
“可能是觉得自己模样怪异吧。”心里暗自感叹一声,周安也不理这些,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于是继续在地上比划自己的名字。却不曾想身前突然暗淡了下来。
“这是在写你自己的名字吗?”
周安抬头看去,只见这人身穿一件紫边白底绣有紫色大蟒的长袍,面容肥雍,一只塌鼻一对厚唇陷于其中,上面挂两个豆大的眼瞳,肿大的耳朵宛如佛像那般。近处看来,神态中不光有凌厉,还有一丝灰气,竟然带有几分落魄之感,想来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
“嗯”。周安不敢看他,低声回应着,更不敢直视他投射而来的目光。
那人又问起自己话来,找了个话头慢慢聊了起来,这让周安放下戒心,宽慰了许多。
突然话锋一转。“站起身来。”那人说道。周安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这胖人示意周安看向自己,同时也在观察着周安的情况。
周安佝偻着身体,眼睛盯着胖人衣服上的花纹,小声说着自己的判断:“或许,或许是仙山上的的仙人。”
在这京城来来往往,他也曾听一些带有贵气的人说过,这个世界是有仙人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