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星和林茉在外头答应一声,一头雾水地走向正房。还没跨入门槛,倒是先闻见一股浓郁的药香。
蓬莱宫是某个弃妃的住所,所以正房内的陈设也很简单,一览无余。
周星星和林茉站在门口,踌躇不决。
宋若靠在墙边,默默摇了摇头。
眼前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没有暗藏杀机的陷阱。
许久未见的陆宁轩只是端着一碗汤药安静地坐着,一勺一勺地喂着床榻上虚弱的上官溶月,时不时用衣袍替她擦拭嘴角,动作轻柔无比。
想象中的所有可怕的场景都不如眼前这幅画面富有冲击力。
宋若咳嗽一声,语气僵硬:“万元人现在在何处。”
陆宁轩闻言,轻轻放下药碗,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去后院说吧。”看来他对此早有打算。
原来层层珠帘的掩饰下,还有一扇后门,通往一个小型院落。
院落中央放置着一个秋千架,看来是那故去的弃妃平日里用以放松心情的后院。
那只巨大的瓷坛正摆放在后院的角落里,宋若一个眼神指示,周星星快步跑过去,打开瓷坛的封盖。
万元果然被藏在瓷坛中,他的身子被各式各样的药材掩埋,只冒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万元嘴里塞着帕子,听见声响,猛地一抬头,起初眼神充满戒备,瞧见开坛的是周星星,眼泪顿时盈满眼眶,他睁着大眼呜呜直叫。
周星星扒拉着瓷坛边沿,上下打量了一番万元,然后平静地回头说道:“陆宁轩,你家药罐子里面好像进老鼠了。”
“呜呜呜!”
“你说啥?”周星星俯下身子,欠欠地侧耳询问道。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林茉翻了个白眼:“万元说‘我要杀了你周星星’。好了,你就别逗他了,人家本来就胆子小,快点把人拔出来!”
宋若扶额叹息,这群家伙已经完全被林七七同化成混蛋了。
万元终于恢复了自由。
他蜷缩在这黑漆漆的小空间里手脚都施展不开,外面是何情形也不甚清楚。
他真担心陆宁轩将他抓走是为了以人血炼药,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自己拼命留下的线索上。
幸好,这些队友们都很靠谱。
万元抹了一把辛酸泪。
头发上衣袖里还残留着不少药草屑,他却不着急整理,无比“感动”地勒住周星星的脖子,周星星不停挣扎,差点被这家伙勒死。
陆宁轩突然双膝跪地,端端正正地朝他们行了个跪拜叩首礼。
他的面容似乎有些沧桑,眼窝凹陷,看向众人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恳求。
他仍然跪在地上,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
“我陆宁轩犯下大错,死不足惜。关于觉参和万元,今生已无机会,我只能来世再向你们赎这罪孽。”
“诸位若是想劝得在下去自行认罪,以求从轻处罚,很抱歉,即便在下行三叩九拜之礼苦苦哀求,那顾闻舟也不会因此生出一丝怜悯。更何况,我有我的尊严与底线,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苟活于世!”
“我陆宁轩深知,诸位都是忠义良善之人。在下只求你们一件事。”
“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请不要将上官溶月牵扯进来,也不要告诉她关于在下的任何事情。就让她平平安安地活到老死的那天。”
“拜托了。”
陆宁轩再次重重地叩首。
面对此等悲怆的托孤情形,陆宁轩沉重的遗愿请求,万元将陆宁轩绑架他的事一下子忘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了无边的同情。
宋若秀眉紧蹙,背过身去,一时间无话可说。
而周星星傻愣愣地看着林茉:他把我们的话都说了,那我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