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等待夸奖的海公子，韩牧钊思绪万千。

但是，他的神色却慢慢黯淡下来。只听他冷静地言道：“太后将王芮萱指婚与刘家，陛下让我打探王芮萱的想法。我已做了安排，今日无暇，改日再看吧。”最后，又补充一句，“你辛苦了。”

海公子笑笑，蹲下身，勾起方砖下的暗扣，拉出方砖抽回手，一切复原。他看向韩牧钊：“你为了提前回来，一定日夜兼程没有休息。我替你去。”

“我必须亲自去。”

海公子仍保持着笑容，却有些黯然。

门外响起一声：“大人！”

“进来！”韩牧钊听出是耿岳的声音，他坐到书案前的木椅中。

耿岳推门而入：“大人！”他又看向海公子，拱手道，“海公子，别来无恙！”

海公子笑着回应道：“一年未见，耿兄有些见外了。”

耿岳笑笑，不再出声。因为有海公子在场，他不确定大人是否准许他汇报。

韩牧钊看出他的犹豫，下令道：“直说。”他虽不想让海公子参与进来，却不愿负对海公子的真诚。

海公子看着韩牧钊的坦率，心情有些复原。

耿岳回道：“大人，茂葳已安全抵京。雄州箭礼已毕，范雍大人当场扣押傅进德，查实他贪墨一事，指日可待。但是，直到撤离雄州，我们仍没有查出他与刘悯私相收授的隐秘。”

“刘悯行事滴水不漏，不是一时片刻即能得实。先按计划布控。”

“是。”

“王芮萱查得如何？”

“回大人，十五夜，王姑娘入宫赴宴后，随家人共游相国寺灯会，今晨方归。午后，她的父母拜会冀国大长公主已经回府。她本人没有再出门。”

“铺位和书籍准备好了吗？”

“是。在相国寺内转租了一处生意清淡的铺位。”耿岳走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韩牧钊，“大人，这是准备好的书册。”

韩牧钊接过一看，是本《山海经》，随手翻捻，停在其中一页，仔细查看后，递回给耿岳，命令道：“派一个人，乔装送去，回来时，在丰悦楼备好车马。”

“是。”耿岳应声后匆匆退出。

海公子看向韩牧钊，这一番对话，他得到的信息丰富得惊人。

雄州箭礼？是什么？难道牧钊会与雄州爆炸案有关，难道他就是幕后主使？！难道这是为了除掉傅进德而实施的一次揭发？！

而傅进德，竟是刘悯的一只爪牙！难怪他毫无长才，却当上了边关重镇的一州之长。看来，刘悯是想让他赚得资历，再入主枢密院，成为刘悯在军机中枢的一条暗线。

只是，傅进德万万想不到，惯用的贪墨伎俩，竟被如此昭然揭示。他至死也不会明白，自己毁在了谁的手里。

而牧钊，人在保州，离这雄州城有百里之隔，他竟可以指挥这么远的侦袭！

他到底组织了多少人马？训练了何种暗探？

而此时，牧钊的安排是为陛下传信。看来，他为了不扩大此中内情的影响，所以才做得如此隐晦。

但是，送书？铺位？相国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海公子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不知道牧钊想透露多少，如果他拒绝，自己只会尴尬又伤心。

他斟酌着，开口道：“牧钊，虽然我训练了咱们宅里的侍卫，但是，刘府防卫密不透风。要么，有隐形功夫绝顶的江湖人；要么，有善于伪装的文人雅士，否则，刘府的机密消息，我们无论如何也探取不到。你，有吗？”

“刘悯所做的，都是隐晦至深的事。既使有再高强的武功，也只能作为刺探消息的辅助之力。如果要获取他的隐秘，非亲近不可得。但是，那样只会牺牲更多的人。”韩牧钊没有直接回答海公子的问题，只是告诉他，此事凶险。

二人对谈之时，韩牧钊的暗探已经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