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阴谋诡计如何隐晦,只要他出招,便有暴露的可能。既使他自己小心谨慎,也难保所有关联之人不露形迹。那便是我的机会。”
“但是——”海公子看向他,担忧地问道,“你要与他比快吗?看他有本事先伤到你,还是你先揭穿他?”
“对付刘悯这种老奸巨滑、大权在握的佞臣,被动地等待时机只会被他一步步逼入绝境。”
他负手而立,沉静地言道:“我另有一招制敌的做法。”
转过身:“从云,”韩牧钊叫着海公子的表字,凝眉看向他,“我要把受伤害的人减到最少。”
海公子凝神注视着韩牧钊。牧钊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他是在劝自己离开?他盯着韩牧钊,想看出他的心中到底有多么决绝。
韩牧钊面色凝重、黑眸中透出的光芒丝毫不动。
海从云微微侧开头,强制着自己扫除了一脸的忧虑,笑了笑,假装自己不属于那部分精减人员:“好吧,对手这么厉害,看来我们要强强联合了。这场诡计多端的跟踪,算是初次交锋吧。他虽然离间未成,但是,却探知了我的功夫,也知道了你在隐藏实力。”
突然,他想起那烟花之地:“对了,那个‘风月楼’,不是你们的联络之处吧,那个暗探进去干了什么?”
韩牧钊见海公子回避问题,也暂时摆脱了黯然,正经地回道:“我不知道。”
纪侯府书房。
这次,纪延修还没有发问,蒋宁中问到:“最后呢?”
邱野低下头,有些紧张地回道:“最后,那个暗探载着海溯返回韩宅,没有再露面。”他停顿一下,“我查探了花月楼,那里不是他们藏身或联络的地方,”邱野的声音更小,“没有再监视、跟踪的必要了。”
“那个暗探进去做了什么?”
“我问了门房,他——”邱野有些无地自容,“他给了银子,解决了内急。”
纪延修听完,竟呵呵地笑了,他看向蒋宁中:“宁中,韩铮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蒋宁中低首道:“公子,属下失职。”
邱野道:“公子,蒋总管调度有方,是属下掉以轻心,探查失误。”
纪延修和颜悦色地说:“不,不是你们。是韩铮早就看透了离间计,用个小暗探来试了一下。”
蒋宁中疑问道:“他是在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们什么地方露了破绽吗?”
纪延修深深思索着下问道:“他与海溯在韩宅见过面,之后还有再见吗?”
贺宗杰回道:“没有,为了让海溯能够配合地追踪我,我的人一直在和他周旋。”
“配合?”纪延修梳理着此中过程,“韩铮派出暗探送信,我便派人引出海溯。”
纪延修笑着叹了一口气:“韩铮行动,我便行动,太配合了!看来,这个失误、这种轻敌,是我的轻敌、是我的失误。”
蒋宁中担心地看着小主人,焦虑地安慰道:“公子,一来我们此番行动是为了提点韩铮,所以行事多有顾忌;二来他仅是猜测试探,并非高明施计。而公子,您见微知著、布局周详,这才是真正的兵法战略。”
纪延修缓缓道:“不能小看了韩铮,他洞察细微、思虑缜密,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让我们摆布的棋子。”
“不过,这次的跟踪之计,韩铮一定会考虑到刘主司,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达到了。”
纪延修像纪纾一样眯起眼睛,笑笑:“这次的胜利,是战胜了刘主司,而非韩铮。而且,”他看向蒋宁中,“这是我们第二次败于韩铮。”
蒋宁中有些疑惑、有些紧张地看向纪延修,不知道还在哪一方面失了利。
纪延修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平静地道出答案:“安肃。”
蒋宁中惊悟,马上跪下谢罪:“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利,在安肃没有查出韩铮暗藏兵力的蛛丝马迹。请公子责罚!”
“你办事,不会不尽心;看来,一定是韩铮精于隐伏。责罚倒不必,只是我们需要更艰苦的训练自己。”
“是!”蒋宁中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公子,请准许属下重查安肃。”
纪延修看着决心满满的蒋宁中,他思索着回道:“不必。当初,韩铮人马聚于安肃时,没有露出破绽;现在,主战场转移到了京城,更会了无痕迹。
“而且,刘家已经派了人到雄州,一定会顺便查探安肃军,看看韩铮是否招募了人马。但是,粗浅的调查只会一无所获;而深入其中,一定会惊动韩铮在军中的三两知己,比如——狄青。”
他郑重地看向几位下属:“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如何精确地行动,而是要如何缜密地隐藏。”
“是,公子。”
“既然韩铮有备而回,那他一定谋划了大动作。我们便时刻盯紧他,为他喝彩的同时,不要让他搅乱了我们的计划。”
“是,属下们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