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子看到韩牧钊手指的微动,他不再作声。
方铭薰则刹时脸色通红,暗沉的肤色也无法掩盖。
韩牧钊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这便是第三题!
他站起身,拉起竹竿,转向自己。他想看看,他们一直在盯着看的是什么。
当看到黑色的墨线,他顿时完全清楚了——在黑色之上、以线条为准绳,手的微动将会暴露无遗!
他看向海公子。
海公子别过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韩牧钊知道,自己手指在无意间暴露的心意——指向的不是他。
韩牧钊对自己的选择也感到有些意外,他看看方铭薰,想着自己之所以选择他的原因。
而方铭薰则是一脸的暗红。
韩牧钊又转回头,看着海公子,低声地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会武功。”
海公子转过头看向他,咬着牙说道:“你不解释,可能会更好。”
韩牧钊无奈地看着海公子装腔作势的样子,他少有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大声问道:“如何?有效吗?如果有效,明日立即采用。”
海公子看到韩牧钊流露的尴尬,不禁一声轻笑。
他配合地答道:“是,非常有效。竟能骗得个中高手的韩大人三题三中,还不是效果绝佳?!”
韩牧钊看看方铭薰,诚挚地言道:“不错,难得你有如此奇思妙想。”
海公子也看向方铭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呢?难道又是‘钓先先’所传授?”
方铭薰的脸色仍未恢复,被他们这样看着,有些局促不安地微低着头。
他轻声地答道:“不是。”
他看看海公子:“是小时候,母亲让我寻找她将果子藏在了哪儿,我便握着她的手,如此猜测。”说起这往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看着黯然神伤的他,韩牧钊又多了一丝了解。
原来,他对父亲、母亲都怀有深刻浓厚的感情。而今,两位至亲至爱的人却已永远离去,再也找不回那无法取代的亲情。难怪他会那么轻易地放弃性命。
韩牧钊心中一阵难过,看到他已经滑落在腮边的泪珠,想要替他抹去,却又想起海公子的那种表情,他没有动作。
海公子却想化解这种气氛,调侃着说道:“那么,以后不能与你握手了。否则,心里想些什么,全部让你猜到,那可糟糕了!”
方铭薰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破涕而笑,擦掉了眼泪,抬起头,看着他谦虚地说道:“没有那么厉害”。
韩牧钊言道:“这种方法,还需要周密设计一番。对于那些军士来说,过于简单,缺乏震慑力。而且,要让他们不会觉察到我们的意图,还必须设计另一种方式。另外,也可以双手一起进行探查,更能互相辅证。”
他看向方铭薰:“原理呢,便是——受审者听到提问,他头脑中的答案便传向了身体的各个部分。他的言辞受到头脑的控制,可能回答、可能不回答、甚至可能错答;但是,他的手指却受下意识控制,不会说谎,只会反应出他最真实的想法。”
“是。”方铭薰佩服地看着韩牧钊。他领悟、洞悉得如此透彻,竟能为这游戏之法描述出如此准确的审辨精髓。
“嗯,这样的话,我便知道明日应该如何进行了。”
海公子走近他们,也分析道:“明日,我们可以在二选一之中,用这种方法剔除其一;再一分为二,再剔除其一……很快便可以找到那个主谋之人。”
韩牧钊看向海公子:“嗯。我们需要准备一些用具。今夜,我画出图形,让雷暴连夜打制出来。明日,我们便可使用。”
“雷暴?”
“哦,是小组名字。”韩牧钊想起,还未向海公子介绍过他的暗探组织,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茂葳将召募的人按不同分工分了组,每个组起了一个名字——雷暴负责制造火药、用具,还有火烈、游云、蕙风、冰狐等。”
“这些名字很有深义、很有学问,这茂葳,是个文人?”
“是。他文才武功都不错。”
海公子眼睛一亮,看了看方铭薰,又看向韩牧钊:“那么,可以让他以文人墨客的身份,打入刘府呀!”
韩牧钊摇了摇头:“他不适合。”
“为什么?”
“你见到他便知道了。”韩牧钊没有直说。
海公子狐疑地看看他。
夜已沉沉。
韩牧钊将用具图样通过暗道交给暗探,让他们传送至雷暴手中。当他从暗道中出来,方铭薰已在软榻中熟睡。
他坐在软榻边,看着他。
这小小的书生,为了能发挥一己之力,竟在这么短的时日内,连想出两个高妙的设计。
你这小小的头脑,到底蕴藏着多么大的潜能、会爆发出多么大的力量呢!
他为方铭薰压了压被角,熄了灯烛,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