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海公子了然，“陛下来了一招声东击西。你们不在乎官品高低，原本便想进入大理寺。”

“没错。陛下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太后知道我们的属意，一定会极力阻止。陛下只好迂回地争执一下。”韩牧钊转向海公子，“怎么，你去了江水那边吗？这些殿上的详情，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吧。”

“是。”海公子回道，“他让我去取新科进士的资料。”

韩牧钊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他是想见你一面。”

海公子不置可否地看着桌面，又抬起头看向韩牧钊：“对了，你入主大理寺，是分了纪则的权。但是，他好像并不介意。而且，陛下问起大理寺是否有积压案件时，纪则提出的案件中，便有你在安肃审了一半的那桩间谍案。”

韩牧钊沉思着回道：“狄青来信告诉过我，这桩辽谍案人证、物证俱备。但是，送至京城，却在大理寺押了一个多月。”

他看向海公子，抬起浓眉，慢慢思忖道：“也许——纪则在刘悯的授意下，早对此案动了手脚，想要用此案治我一个不查之罪。”

“他会动什么手脚呢？”海公子不禁思虑道，“证据书信均有多方公函印鉴，既使伪造，也易被查实。”

他看向韩牧钊：“只有人证了。难道——他会让疑犯翻供，在你审讯之后，却将其灭口。他便可以举发，说你无法查证之下，便将疑犯刑讯至死？！”说到这里，海公子突然觉得有些阴冷。

韩牧钊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他确实可以如此行事。”

“那么，你一定要处处拉上他，不能让他有诬陷你的机会。”

“嗯，”韩牧钊沉思着，缓缓言道，“既要让他无法置身事外，但又不能让他知道我审理中所获得的详情。我需要想个办法。”

海公子叹着气道：“这种事情真的比拿着炸药炸了刘家难办得多。”

韩牧钊看向他，安慰道：“对方也一样需要冥思苦想、处处谋划。刘悯能让纪则俯首听命，关键时刻为己所有，这也非一日之功。”

“是，只不过，不知道纪则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韩牧钊看看书桌上的遗物，他言道：“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纪侯府是舍了尊贵帮助刘悯，而这施文是舍了名誉来助纣为虐。刘悯的阴险不仅在谋事上，谋人上，他也是老奸巨滑。”

海公子随手拿起自己面前的一件文稿，言道：“现在，你比较冷静，我才敢说。可能，大人遇害的事要比我们想得复杂。至少，施文的遗物出现在这里，便让人匪夷所思。”

“据你所知，他是真实才学还是刘悯之助？”韩牧钊凝眉相问。

“我读过他流传在外的所有诗词赋论，不得不承认，在文学造诣上，他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才子、大文豪。”

他又拿起刚放下的文稿：“就比如这首诗——之前没有见过，看这字迹疏放潦草，定是一时兴起的游戏之作——却也蕴含着官场抑扬之理。”随即，他便念道，

“喧嚣纷斗沓争舟，

顺势浮沉莫自由。

阔至泾河雄辈起，

不知将俱付东流。”

韩牧钊看向海公子手中的文稿，冷冷地评论道：“书画只能托寄一时之情，并不能证明心中之志。”

海公子问道：“你打探过他与刘悯之间的渊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