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依啐道:原来你不是韩公公的人,真是满口谎话的小骗子!
冯道再度背起褚寒依,根据她的指示,往西北方而去,一路借着楼阁、林木掩护,小心翼翼地穿过太液池、望仙台、宣微殿,出了崇明门,左转大和门,终于到达左神策军营。
褚寒依向守营的军领出示烟雨楼信物,军领便带着两人前往韩全诲府邸,进入厅堂等候。
那厅堂极为宽大气派,接待的仆人指示冯道坐在下方的客座,便入内通报。冯道将褚寒依安放在椅子上,又兴冲冲坐在她邻座。
过了许久,一个面皮白晳、凤眼狭长、银发齐肩的高大宦官走了出来,往前方主位大剌剌坐下,居高临下地俯瞰两人。
冯道见他气度不凡,应该就是韩全诲,起身拱手道:韩公公,晚辈小冯子奉张中尉之命前来,要与您商议共同对付崔胤一事。
韩全诲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颔首道:宦官本该通力合作,张彦弘有此认知,再好不过!
褚寒依忽然插口:韩公公,此人满口胡言,先前骗妾身说是您的手下,如今又说是张中尉的下属,说辞如此反复,肯定是崔胤派来的细作,应该一刀杀了,免得泄露消息。
韩全诲以为他二人是一道,闻言颇是意外,狭长的凤眼斜睨着冯道,好似随时能射出杀人的剑光。
冯道也想不到褚寒依说翻脸就翻脸,咋舌道:啧啧啧!老婆恩将仇报,想借刀杀人,谋杀老公!
褚寒依指尖忽然闪出一支梅花长簪,嗤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住冯道颈边,呸道:你再说一句轻薄话,信不信我一针刺穿你咽喉!
冯道愕然道:你这么快就恢复了?
褚寒依恨声道:你死期到了。美眸紧盯着韩全诲,似乎只要他一点头,立刻就会结束冯道性命!
冯道叹道:我才救你脱险,你便拿刺相向,难怪庄子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古圣贤话果然有道理,我竟然像纣王一样,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该打!说着轻搧了自己一记耳光,又转向韩全诲道:韩公公,此刻宫中风云诡谲,相信您也不愿和张中尉翻脸,您请他过来,他能证明我身份。
褚寒依冷声道:张中尉若不是真心合作,这样只会泄露消息,还是一刀杀了,才永无后患。
韩全诲是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张彦弘则是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两人职位原本相当,只不过韩全诲后来兼任骠骑大将军,权势更大些,张彦弘才礼敬他几分,双方若真闹翻,必是两败俱伤,韩全诲其实讨不了多大好处,他因此拿不定主意,只目光闪烁。
冯道更加把劲劝说:韩公公,您若杀了我,必会得罪张中尉,使神策军分裂,最大的得利者将是崔胤!
韩全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想了想,问道:如果不请张中尉过来,你可有法子证明自己?
冯道答道:我和寒依姑娘有一场赌局,看谁先探出崔胤的计划,如今丝绢上的谜题未解,赌局还未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