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护卫们散成一个圈子,隔开四下人群。苏哲在圈子中心,一边走,一边询问穆青事情的经过。这才知道当晚楚帝开宴,酉时宴散,穆青独伴君前。父子两个谈谈说说,然后,毫无预兆地,楚帝就倒了下去
“父皇突然就昏过去了,我叫御医来看,说是,父皇中风了……下了针,用了药,父皇就是不醒……”
“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如果到明天早上还醒不过来的话,就,就……”
他扁了扁嘴又想抽噎,接触到苏哲严峻的目光,死死忍住。苏哲脚步不停,大踏步进了御帐,同时问道:“你怎么处置的?”
“我给阿姊和少傅报了信……阿姊让我守着父皇,就出去了……”
然后报信的那个家伙没把话说明白,黎纲甄平他们顾着他的病,又不肯叫醒他,生生耽延了两个时辰。苏哲一阵眩晕,站定了闭眼片刻,方才缓过神来:“公主去做什么了?”
说完也不等穆青回答,直趋榻前,俯身去看楚帝。卧榻上,楚帝面如金纸,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嘴角边还沾着几滴残余的药汁,帐中酸腐气味夹着药味,还有旁边点燃了压味道的熏香,混成一股中人欲呕的古怪气息。
两天之前与他论政,楚帝还是挥斥方遒,神采飞扬,威严华贵到不可逼视。一旦病倒在床,气息奄奄,也不过和寻常虚弱无力的老人没有任何两样。
生死之前,芸芸众生,皆无二致。
苏哲看着他这样子感慨万千。他在御榻边坐下,小心地摸到楚帝手腕,凝神诊脉。奈何他这点医术也就是当年跟蔺晨学的急就章,不过是为了在万一染病、身边又没有可靠医生的时候,自己知道怎么临时处置,不至于牵动肺腑寒疾,倒是久病成医的味道更重一些。是以诊来诊去,只诊出了脉象暂时平稳,至于人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那就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叫来太医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和穆青先前所说一模一样。苏哲知道现在急也没用,留下两个人在楚帝榻前,吩咐看好了人,但凡汤药都要事先尝尝过,才带了穆青出外,又问了一遍:“公主去做什么了?”
“阿姊,阿姊她……”
说话间远处猛然一阵喧哗。苏哲举目望去,只见远处人声嘈杂,大片大片的火把蜿蜒而来,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苏哲神色一凛,立刻道:“穆青!”
“少傅?”
“你立刻回陛下面前守着。记住,除了我、或者公主亲自过来叫你,否则,寸步不离。有什么事,让我留下的那两个人给我传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