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楚含祁掏出腰间的配枪,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似乎是故意要磨人性子,过了好一会,才将枪递给徐行恪。
“副官,我命你亲手枪毙临将。”楚含祁说着,抬头扫了我一眼。
“开枪吧,”楚含祁道,“别对临将心软,她不值得。”
“是……”徐行恪接过枪,抬起枪口,眸间却在这时划过一抹不合时宜的挣扎,手也在微微颤抖起来。
“开枪吧,能死在你手里,是我的荣幸,”我抬眸笑着看着徐行恪,“别害怕,我已经准备好赴死了。”
徐行恪握紧了手中枪,最终下定决心扣下扳机。
子弹正中心口,炸开一抹鲜红的血花,是始终如一的绚烂,是不曾改变的张狂。
我在黯灭将熄的世界中看见她眼角挂着的泪,我想笑笑告诉她我还没死,可是痛意却像蛊一样蔓延,慢慢苏醒,爬上骨骸,将我拖下晦暗的沉渊,蚕食着我的魂灵。
我的身躯坠落在地上,滚烫、涌动了百余年的血也渐渐冰凉、平息。我知道,我将要步入那个空荡的境地,去面对所有人最终都会面对的宿命的终点。
耳边依稀缠绕着徐行恪的声音,“小哑巴,我要带你回家……”
回家……多么陌生的词汇……我还有家么?
我心底泛起一抹荒凉的餍足,似是饥困了许久的人食足了珍馐一般。
秦云慕那孩子听见我的死讯之后大约又会哭的不成样子吧。可惜了,还没带他去看过慕尼黑的日出。还有莫泽,我只怕是要辜负了与她的皕年之约了。
那么,如果有下一次,不要相约才好。
我应该看不见往后的日子了吧,这样也好,总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了。
这种无限趋近于永生所带来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即使莫泽是少数长生者之一,她也终将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而我只能束手无策的旁观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