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丫头走了,留下一些叮嘱之后,真的离开了。
丐主还有一些不舍,不算多,在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时候,总会有一瞬间想起野丫头。
也是从野丫头离开后的第一时间,丐主每日除了盯着龙九九这件正事,就是思念野丫头。
爱情总在莫名其妙间出现,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丐主有了写日记的习惯。说是日记,也不全然是。想到了就写、孤独了也写、思念时写、无聊时写……
“野丫头离开的第一天。天是灰色的,地也是灰色的,就连花都是灰色的。我的眼睛没有问题,我很确定。我的心出现了很大问题。”
“野丫头离开的第二天。我不知道天、山、草、花还是不是灰色。我没有离开屋子,连吃饭都没有。我不想看见那一片天,那是你离开时的天,还是那个天。”
“野丫头离开的第三天。所有人都好像疯了。藏兮兮变了,举止儒雅,谈吐优雅,一点也不脏了。藏乱差变得没有那么彻底,锦衣华服也盖不住他身上的异味。”
“第四天了,已经第四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按道理野丫头应该到了丐帮总部,如果一切顺利,丐帮将会派出一干人等快马加鞭三到五日后,就会来到这里。”
“十天,整整十天。再慢的马,哪怕是骡子也该回来了。就这办事效率的丐帮还想做大做强?龙九九今日找我谈话了,说是让我做副舵主。言语诚恳,让人难以拒绝。但我还是拒绝了,理由是能力不足。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如果不是龙九九,我早已成了正舵主。”
“十五天了,时光飞逝,一点异常的消息都没有,连贾干净也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踪迹。看来真的要变天了。”
“十六、十七、十……八……应该是第十八日了。这两日龙九九好像抽风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要去丐帮化,想着换一个名字,叫什么‘天地兄弟盟’,他这样不是疯了是什么?我已经严重怀疑龙九九就是那个丐帮里的叛徒。”
“第二十日了,能回来,早该回来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想好了起义的事,不成功便成仁。”
没有写日记已经五天了,丐主也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藏兮兮和藏乱差兄弟俩,都傻了,也哭了。
在龙九九例行代理丐主会议之后,偷偷哭了。
丐主真的很好,当初大伙都很穷,也算开心。
原本只想通过努力,让生活变得好一点。没想到丐主竟然没有撑的到最后。
失踪不算死亡,龙九九却把所有罪责全都放在丐主身上。能背的锅,一个不少的甩给丐主。
不怕对峙的龙九九,当然知道丐主在什么地方。
城外,无风山。
无风山,风景优美,绿树环荫。只是山后,断崖峡谷处危险重重,没有人敢去。
时间久了,那里变成了无风禁区。
丐主就在谷底,一个掉下去,就再也出不来的地方。
丐主醒了,被迷晕三天后,被飞鸟虫鱼给咬醒了。
“该死的龙九九!”
真凶当然是龙九九,出于嫉妒的龙九九。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就像恶人总在那时干坏事,好人总在那时被害的情形,是一样的。
这是对的时间,做对的事。
只是,对好人来说。
对的时间被不对的人加害。
丐主受伤了,双腿受伤了,只能艰难的爬行。
丐主不是乐观的人,大难不死之后,也不再悲观。
也许就在一夜之间,也许醒来的一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
连乞丐都能尔虞我诈,世间哪还有什么净土?
能活且活吧。
接连两日,丐主都在艰难的活着。
爬,是痛苦的。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在双腿还在似乎断了,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在强烈的求生欲的支持下。
丐主至于爬到了十丈之外的清水小溪边。
那里有水,清澈的、可以喝的溪水。
那里有鱼,可以吃,却没法逮到的鱼。
趴在河边,丐主笑了,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守河待鱼。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显然丐主准备不足。什么都没有把握住,终于还是饿晕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夜晚,还是第二日的夜晚。
睁开眼的瞬间,丐主就看见了篝火旁的食物,烤鱼,野兔……
太丰盛了,怎么能够忍得住。
丐主使出全部力气,大口的吃着。这是生的希望,必须活下去。
可是,丐主哭了。
眼泪不争气的、哗哗的往下流。伴着口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泥土之上。
丐主看到了野丫头,这不是幻觉,特别真。
丐主哭泣着:“你来救我了?”
野丫头一脸疑惑,道:“我以为是你来救我的。”
丐主似乎明白了,想要给对方一个寻求安慰的拥抱,才发现自己的腿还是不争气。
丐主又道:“你没事吧?”
野丫头嚼着兔肉,道:“死不了,也没你的严重。”
丐主道:“那就好,等我好了我们就出去。”
野丫头无奈摊手,道:“每一个刚来的,都是这么豪言壮语。”
丐主问道:“还有谁?”
野丫头道:“贾干净,老贾啊。”
丐主陷入沉思,他完全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野丫头看出他的心思,道:“老贾去采药了,给你治腿伤。其他的事,等你好了之后再说吧。”
第二日,丐主见到了贾干净。
没有想的那么热情,彼此都很有礼貌。
好在腿伤已经有所好转,不多时日便可行走。
十五日后。
丐主可以走动了。
这是喜事,三人都笑了,各自笑得又不同。
又过一个月后,丐主和受伤之前全无两样。
三人喝了酒,算是庆祝。
丐主道:“你们没想过出去?”
话音刚落,就再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这不是一个好话题。
过了很久,野丫头慢悠悠说道:“你以为我们料事如神,现在这等着救你?”
丐主道:“真的出不去?”
贾干净摇头道:“能试的都试了,一点办法没有。”
又是无话。
酒喝完了,人也该散了。
“其实在这过个闲云野鹤的日子也不错。”
丢下一句淡然、舒畅的话,丐主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话说的淡然,心里却是难受。
丐主知道,野丫头和贾干净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失踪的更长时间,能做的,肯定都做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绝望。
从那晚之后,没人再提这样的话题。
直到半年之后,上山采药回来的贾干净一把抱住了还在捕鱼的丐主,又回头看着从灶房出来的野丫头。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出去的路找到了。
三人一同去往贾干净找到的出山的路。
那真是可以出去的路。
夜晚,三人又喝酒了,痛饮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