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茶杯，透过窗户看过去外头的银装素裹，广袤天地。

皇宫啊，何尝不是万重枷锁呢。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曦月有些心里打鼓，生怕皇后把这个能说会道，会哄人又温柔的小丫头要走。

然而琅嬅只是定定看着窗外，本就疲惫忧愁的眉眼更是染上些许愁云。

素练知道这个大小姐在想什么，想起她出阁前的日子，素练也是在心里感慨。

“本宫没什么言外之意，曦月，你别多心。”

琅嬅回头，笑的温柔端庄，甚至拍了拍曦月的手。

然而这时候，长春宫外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是嬿婉领着两个小人儿在打雪仗。

曦月听了也来了兴致，出阁前，她就是家里的孩子王，阿玛额娘还有兄弟都要让着她，每回打雪仗都是自己赢得最多。

听见一旁的动静，琅嬅还没反应过来，曦月蹬上鞋子就着急忙慌跑出去。

琅嬅没拦住，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你还有寒症”。

然而曦月如同撒手没一样，一溜烟就没影儿了，只听见外面问安的声音。

*

“三个人多没趣儿，本宫也要来，都不许让着我！”

曦月笑的娇俏，脱了披风就跑进雪地里。

她捏了几个雪球，又不敢真往小的身上扔，干脆和嬿婉玩的有来有回；琅嬅在正殿里叹气，蹬上鞋子下来。

“没大没小的，还和孩子胡闹。”

素练忍着笑，扶着琅嬅下来穿戴好。

一身端庄沉稳的皇后就站在廊下，盯着几个小的你来我往打雪仗。

永琏年纪还小，只有五六岁，紧紧牵着永璜的衣服。

永璜也把弟弟牢牢护在身后，一只手还要防着曦月的进攻，打不赢了就喊嬿婉。

曦月对这种搬救兵的行为很不屑，于是和嬿婉你来我往。

十几岁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甚是活泼，像是宫外一抹亮色的花，照亮了死气沉沉的紫禁城。

琅嬅静静看着，突然有些向往，她慢慢踏出一步，洁白的花盆底和刚才放在柱子旁边的小雪人齐平。

却在这时候，听见一声洪亮的“皇上驾到”。

正在玩闹的人赶紧下拜，却还是有个雪球飞到了皇帝的肩上。

然而弘历并不气恼，反倒是指尖捻了一把，笑着看向行礼的人。

“行了，都起来，在外头就听见你们喧闹了——这是谁扔的。”

琅嬅立刻上前一步行礼：“回皇上，是臣妾管教不善，臣妾……”

然而弘历立刻打断她，伸手把琅嬅扶了起来，笑的宽和。

琅嬅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然而小小的永琏从永璜身后站了出来，奶声奶气却也声音洪亮。

“皇阿玛，是儿臣扔的雪球。”

“你还那么小，怎么扔那么远，皇阿玛，是儿臣扔的，和二弟无关。”

两个小人争先恐后认错，看的弘历都笑弯了眉眼；他伸手一把抱起永琏，另一只手牵着永璜。

“不推诿错误，这很好，作为奖励，朕就让你们俩少练一遍字。”

琅嬅没忍住笑出声，然而正在这会儿，永琏又咳嗽起来。

琅嬅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她赶紧上去，顾不得永琏还在皇上怀里，就想抱过来拍拍顺气。

“永琏？是不是喝冷风了。”

永琏没回答，咳嗽却微弱了些，小人儿静静看着母亲想，笑的天真可爱，嗓音洪亮。

“我没事，皇额娘，我想让姐姐也来一起打雪仗，姐姐天天学规矩不要闷坏了。”

琅嬅愣了片刻，看着皇上；弘历也愣了片刻，开怀大笑起来。

他一向疼爱独女，这会儿不说还好，一说就想见她，干脆同意了永琏的提议。

几个人互相簇拥着进了长春宫，永璜倒是在雪地里再站会儿，嬿婉有些好奇，问他怎么不进去。

然而永璜没说话，用雪捏了个四不像的平安符递给嬿婉。

小人儿脸也冻得红扑扑的，笑的有些腼腆：“等开春了，我去宝华殿给你求一个，嬿婉姐姐，等我长大开府，你可要和我一起出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