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生端着房玉霜专属午饭来到休息室。
房玉霜正背靠床内侧的墙壁,屈腿当做垫子,膝盖上放着一个黑皮革的笔记本,写着什么。
“被子盖一下吧,把脚踝冻着了。”
房玉霜袜子筒蜷缩在脚踝上,和裤腿之间,把一截白皙的小腿和脚踝露了出来。
“哦,不太冷,待会儿吧。”
唐根生把饭菜放在桌上。
一碗金光灿灿的蛋炒饭。
一小份只有六块的红烧带鱼。
前面是唐根生亲手做的。
后边的,是唐根生系统储物格私藏。
倒也不怕。
这种食材火车上也配备了。
只是量少,唐根生和刘志刚都懒得拾掇。
如果非说唐根生给房玉霜特意拿了两条带鱼做了个小灶。
别人也看不出虚实。
上车的食材都是冰坨坨。
现在冰块融化了一大半。
好些带鱼已经从冰里面,变得裸露在外。
具体数量,估计刘志刚也不知道。
唐根生放下饭菜,坐到床沿儿上。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皮鞋。
给房玉霜穿上。
没有询问。
也没有玩暧昧。
唐根生的技巧和手法,并不是一套固定的模板。
对于楚秀娟那种性格的姑娘是一种做法。
而对于房玉霜,便又是另一种。
房玉霜被唐根生握住小腿和脚踝一部分,也是下意识缩了一下。
只是力度同样比不得唐根生的有备而来。
穿上了左边鞋子。再穿右边鞋子时,就很自然了。
房玉霜不仅没有缩腿,整个人也还放松了不少。
她也不羞涩。
就直勾勾的盯着唐根生的侧脸。
看他帮自己穿鞋子的认真和专注。
唐根生眼角余光瞥见了房玉霜的凝视。
不过唐根生佯装视若无睹。
努力维系着淡然自若的面部表情。
房玉霜靠在床内侧墙上。
打横的方向。
双腿因为唐根生帮她穿鞋子,现在从屈膝到抻直。
小腿肚便搭在了床铺外沿儿。
显得一双腿相当之长。
“你慢着点,小心撑裂伤口。”
唐根生转过头,看到房玉霜合上笔记本,双手按着床面,屁股往外挪动,不由皱起了眉。
“那你帮我一下。”
房玉霜自然而然的开口。
唐根生也不纠结。
弯腰,伸手。
托住房玉霜两侧胯骨下面一点。
将房玉霜类似举起悬空的方式,将她从床内侧‘搬’到了床外沿儿。
“你力气可真大。”
“天生的,小时候一顿能吃六个大馒头,还能啃俩肘子呢。”
“小时候你家里可真够富裕的。”
“不偷不抢,挣了钱不就吃吃喝喝嘛。”
唐根生一点都不生气。
房玉霜听唐根生这么说,却明显一怔。
看来,唐根生这个人不仅力气大,脾气也挺好。
自己那么说他,竟然也不生气。
晚饭是馒头加粉蒸肉,以及西红柿鸡蛋汤。
房玉霜是北方姑娘,喜欢面食大于米饭。
唐根生帮她准备的馒头。
房玉霜觉得虽然有肉,但嘴里滋味不足,非要让唐根生给她弄点咸口儿的。
唐根生无奈,又给她拌了个小凉菜。
咸萝卜配青椒丝再加上点芫荽和小葱花。
弄了个简易版的老虎菜。
房玉霜吃这玩意儿,竟然比吃粉蒸肉还要香。
感觉在生活上,房玉霜也是个没怎么受过苦的大姑娘。
换了别人,哪会眼睁睁看到粉蒸肉还去吃小咸菜呢。
倒反天罡啊这是。
早餐是放了蜂蜜的大米白粥。
熬的软糯香甜,米花都是开到极限的那种。
熬出来的大米油也都稠糊乎的。
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配菜依旧有小咸菜,还有一碟火腿肠。
房玉霜吃的很对口味儿,最后都光盘了。
唐根生收拾了碗筷,转身就走。
房玉霜依旧看着,抿着嘴,也不出声。
一直到唐根生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脚步声逐渐远去。
房玉霜甚至还听到了唐根生在过道附近跟别人打招呼的声音。
不一会儿,费文忠过来了。
他也是吃了早饭顺路过来看一眼房玉霜。
“感觉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吃饱喝足,没什么大碍。”
“嗯,那看来唐根生把你照顾的还算可以。”
房玉霜撇了撇嘴。
“怎么?他没照顾好你?跟我说,我这就去教训他。”
“得了吧,人家就是吃饭的时候过来送顿饭,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能自理,哪用得着别人照顾。”
房玉霜还想加个前缀‘男人’来着。
想到眼前的费文忠也是男人。
便又把前缀收回去了。
“你呀你呀,让我们说你什么好呢。”
“有什么好说的。”
“公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差,但私事儿上,你可落后不少,我今年孩子都要有了,你还单着呢。”
“又不止我一个,张勇、龙飞他们不也没对象嘛。”
“嘿,谁跟你说龙飞没对象了?”
费文忠笑的相当古怪。
“哈?”
……
楚秀娟送别了楚父楚母。
他们给楚秀娟带了褥子,带了些冬储大白菜、土豆子和粮食。
粮食和褥子,楚秀娟又让他们带回去了。
不仅是带回去。
还把粮食加了倍。
拿了小半袋大米。
又给拿了半袋面粉。
楚秀娟把棒子面留下了。
用棒子面的面袋子装了更多的面粉让楚父楚母带回去。
老两口本来是不想的。
可看到楚秀娟柜子里两袋子大米,一整袋白面儿。
想来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楚父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
楚母把老头赶到院子里抽旱烟。
坐在炕头握着楚秀娟的手,抹着泪和二妮说悄悄话。
既然闺女现在日子过成这样,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呢?
是破坏了她和徐树铭的婚姻?
还是挽救了自家一直默默受苦的闺女?
他多大啊?
有没有结婚啊?
有没有孩子啊?
孩子几岁啊?
得嘞。
就从楚母想问的这些问题里就能看出来。
封建糟粕的观念并没从楚母这个小老太的脑瓜子里彻底消失。
估计还以为二妮给哪个大老爷当姨太太了吧?
楚秀娟能说什么呢?
虽然种种迹象和现在跟唐根生的情况很和谐,也很亲密。
但从医院最后那次试探。
唐根生没有接‘让自己进门’的话茬儿。
楚秀娟也就有所领悟。
心情自然说不上好与坏。
但失望总归是有的。
好在拇指姑娘并不气馁。
她想要用一颗真心换真心。
只要一直对唐根生好。
老好老好的那种好。
一定一定能守得云开见雾明。
现在面对母亲的询问。
楚秀娟自己还没有结果,心里没什么底气呢。
能怎么说?
多数时间都是安慰妈妈,岔开话题不深聊,以及……苦笑。
楚母见问来问去也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可闺女的表情笑的不自然。
必然是有苦衷的。
当娘的能够察觉一二,也理解一点点。
当然了。
因为两个人站的角度不同。
认知也有很大的偏差。
毕竟一个是新社会有知识有文化的女青年。
一个是从旧社会一路苟活过来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还是个认死理儿的那种。
一旦认准了自己闺女成了某个大老爷的外室。
观念就扎根心里,很难再改变了。
除非亲眼目睹,再颠覆一遍三观。
“妈,家里大哥的工作你们想咋办?”
楚秀娟大哥因为小时候发烧残疾,导致脑子不再发育。
黑白铁行的手艺他学不来。
出门叫卖更是白搭。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大早去东晓市街上守个小摊儿跟人换粗粮。
不用说话,只要掰手指就行。
但这不算啥营生,也不是长久之计。
楚家一家大小都为老大头疼。
连读高中的小妹楚艳也帮着操心。
没奈何,
楚大鹏实在胜任不了。
“再瞅瞅吧。”
楚母叹了口气,敷衍了一声。
能咋办?
现在老两口能守着他们,养活着他们。
可要是自己不在了。
儿媳妇能跟现在自己这样伺候好大鹏吗?
要是二妮能一直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