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汪姓旺名财,小字阿黄,今年十八,貌美如花。
打我出生起就肩负着一家人的期望。主母从我母亲怀中接过我,亲自为我取名,作为家中长子,我必须以身作则,不辜负自己的名字。
一岁时,我便能独自进山狩猎。一次我志得意满地带着两只老母鸡下山,本以为会得到主人的称赞,可等来只有一个胖婆娘叽里咕噜的喊骂。
主人与主母脸色很难看,而我的母亲追着我一顿乱打,二弟三弟旁观漠视,一点兄弟情义都不讲。
主人拎着我,还拿了些银钱给那胖婆娘,那胖婆娘一脸尖酸样,看我的眼神满是厌恶,指着我二弟三弟一顿咕噜,然后二弟和三弟便被胖婆娘带走了。
就这样,我成为了家中独子。
又过了一年,我恋爱了,是隔壁村的阿花。
有天我再次偷跑出去,在溪边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准备去见我心爱的阿花,却被母亲逮到给抓了回去。
原来那天主母生产,生下来一个姑娘,我趴在床头看这个小婴儿,红彤彤,皱巴巴,湿润润的,难看极了,我想将她舔干净,还没等我动口,就再次被母亲打走了。
在接下来一个月中,每次我偷跑必会被母亲逮到,一天到晚就只能围着主母和小婴儿转。
不过一个月,小女娃就变得水灵起来,脸颊红彤圆润,眼睛水汪汪的,鼻子小巧可爱,还时不时咯咯对着我笑,但我始终没有忘掉我心中的阿花。
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不少人,主人主母还有母亲都忙不过来,我知道时机到了。满院飘香的气味也阻挡不住我追寻真爱的步伐,我趁机衔着一根大骨头去找我美丽的阿花。
等我满心欢喜地找到阿花,献上礼物,准备向她求偶时,阿花却衔着骨头放在一条健硕的大黑面前,不断摇着尾巴。
看着他们将骨头嚼碎,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着这根骨头变得破烂不堪。
不忍直视他们的饭后运动,便一脸颓废地回了家。
回家后,人群已经散了,主人主母疲累地收拾残局,母亲也随之一起,对我的行踪也不过问。我便兴致恹恹地趴在小女娃身边,为我逝去的青春与爱情缅怀。
啊,青春,啊,爱情,啊,青春和爱情……
“啪嗒!”
“咿咿呀呀——”
小小的身子趴在我的肚子上,小小的手搭在我的脑袋上,一遍一遍地安抚着我那苦涩而干涸的内心。
呜呜呜,去他的青春和爱情!
我四岁时,家里又迎来了小生命,而母亲则在人群的热闹中走向了终点。我一遍一遍地舔舐着母亲的毛发,正如母亲平日舔舐我一样,可尝到的,却只有生命的苦涩。
我以为那时的我终于成长,可在五岁时,我犯下一个大错。
那天主人一家人去赶集,街上人马拥挤,而我则被街道上弥漫的香味给迷住了,等到回过神时,小小主人不见了,主人焦急地四处寻找,主母抱着小主人跟在其后,边找边喊。
我从未有一刻如此厌恶自己的愚蠢,我拼命地嗅,拼命地跑,终于让我在一处深巷,寻到了小小主人,他正被一个尖嘴婆娘紧紧抓着,而那婆娘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一个男孩的胳膊,男孩拼命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我愤怒地吼着,猛然冲上去,扑咬向尖嘴婆娘,婆娘吓得将两人甩出去,还好一旁的男孩眼疾手快,接住了小小主人。
我死死咬着眼前的仇人,而不知何时又蹿出一肥壮的“猪”,抄着棍子就打向我,我只好边躲边吼,等他们冲向男孩,我便冲上去拦住他们,挨了几下后,主人听到我的吼声,赶到了。
也许是对我玩忽职守的惩罚,我的背脊和后腿骨在今后一直隐隐作痛,很难再进行奔跑,不过好在多了一个能守候这个家的人。
只是平静的时光没过几年,家中被一群乒乒乓乓的人扫荡之后,粮食便不怎么够了。
那时候,全家人都不由自主地缩减自己的口粮,主人主母让给小主人们和男孩,小主人让给小小主人和男孩,男孩让给小小主人,小小主人让给我,而我偷偷离开了。
我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只会干些烂事,母亲在的时候有所管束,现在母亲不在了,自己当然会变回当年那个混球。就应该这样无可救药,不是吗?
那段日子,我白天遭人骂,遭人打,晚上则将“战利品”偷偷带回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上的伤也愈加严重,终于,我意识到自己要撑不住了,便又悄悄回去,躺在灶台旁的干柴堆中,享受着灶火熄灭后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