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弟弟，心里再次浮现姑姑、姑父的面容和声音。

兄弟两的母亲，在生下许钦的第三天，神秘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五年前，父亲跳楼自杀。

父亲的死，被定义为自杀。

但许钦不觉得以老许那种乐观豁达、没心没肺的性子，会抛下他俩去自杀。

可直到现在，整件事情依旧毫无头绪，笼在一片愁惨的迷雾之中。

父亲自杀后，姑姑姑父收养了他们。

供他们吃喝、上学，视如己出。

老许去世之后，弟弟似乎沉默了不少，不如以前那般活泼，也只有和他呆在一起时，才会展现少年的玩性与活力。

那时，真是一段压抑灰暗的时光……好在，两人最终都走出了这段岁月阴影。

……也许？

而今，五年的时光，许浅当了两年的大学狗，而许钦，也已经高三了。

许浅加快了脚步。

他挤入人潮，一边感受着掖城仿佛亘古不变的陈旧气质，一边思索着口袋里其余的烟该何去何从。

妈的，早知道这么难抽，就不花那冤枉钱了。

穿过乱流汹涌的漩涡，两人拐入一条街道。

灰败的街衢，龟裂的路面，两侧商铺延伸向古旧的砖墙。

人气还是有的，虽然略显低迷。

那家肉铺老板的黄狗还活着，就是有点秃了，啃着老板丢给他的骨头。

那家超市的老板，还是原来的样子，微胖，戴着眼镜，斜着椅子盯着柜台另一侧的电脑。

理发店，饭馆，小吃摊……

走入住宅区，楼道依然是多年未经翻修的沧桑模样，剥落的墙面，埋在昏暗光影中的台阶。

之字形的楼梯，一路拾阶而上，终于到达了久违的家门口。

熟悉的对联，还有熟悉的，门口的黑色垃圾袋。

“嗒，嗒。”

指头叩在木门上，其实是有点疼的。

……

……

木板在烂泥般黏稠流动的时间中腐烂，陈旧的气息如低迷梦呓，潜入阴影下漫无边际的灰色思绪。

浑噩的空气有如实质，攫住纷乱的暗色埃尘，在老旧钟摆的滴答声中，与时间浑融一体。

他听到了窗外的雨声，像是黑色的虫潮，密密麻麻爬入屋内，爬入他的深心。

除此之外还有渐渐清晰的……脚步声。

他没有拉开窗帘，只是微微侧头，目光似在黑暗中锁定了什么。

“是你？”

“是我。”

黑暗中，两个低沉的声音慢慢落在满覆灰尘的地板上。

“你让那个异常……缠上许浅了？”

“对。”

“你疯了……没人能完全控制它，他会死的。”

“也许吧，但是，有时候，真实未必就一定是真相。”

“你又来这一套，不过随你吧。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问吧。呵，有时候，我真想废掉这个规则。”

“最后一个问题，二十年前，你，为什么要帮许志远送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