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叶孤舟,飘摇在动荡的漆黑大海,迎来一阵滔天的巨浪。
身后砰的一声,铁门就被无形的力量自行关闭。
袁曦发现屋内早就有东西在等着她了——
满屋都到处飞散着白色的羽毛,以及淡淡的血气。
曾被那只疑似由杨暗年派来的白鸽撞碎的玻璃窗,现在并未修好的窗台边缘,居然站着一只从头到脚毫无杂色的白色狐狸。
白狐的眉心,有着黑色的十字状伤疤,它正居高临下,用仿佛具备着神性的暗金色竖瞳直勾勾地看着袁曦,这双眼睛明明很漂亮,却锋利如刀。
极致的阴邪与瑰丽的美同时流淌在它修长的体表,散发着浓郁的灵秀之气。
白狐的嘴里叼着一只早已死去的白色鸽子,喉咙被撕开,翅膀被折断,如果袁曦没看错的话,这只鸽子很像白天救了她一命的那只。
白狐细长的吻部朝左右倾斜,嘴角划出优美的弧线,那张狐面居然真的如人类一般露出邪恶的笑。
白狐叼着鸽子,转身朝着浓重的长夜轻盈地一跃,没入幻夜之中摇曳的光晕,遁入世界的暗面无影无踪。
徒留袁曦惶恐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窗台,她当然明白这只白狐的意思,它或许是某股更庞大的意志在此的具现化,对袁曦表示出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人能救的了你,杨暗年也不能。
但袁曦本就不期望谁来救她,她只想靠自己来拯救自己,所以她的敌人再怎么威胁她、恐吓她,现在她都下定决心要去直面黑暗中藏匿之物。
伸手按向门边的开关,这一次灯、根本打不开。
又去检查门边的电表,结果发现电表居然也完全不亮,看来她家的电也被那诡异的异界力量给截断了。
从自家卧室的墙角,找到那把被她之前留在这里的铁锤,这把疑似来自灵界的铁锤,如果带到灵界去,应该也能防身吧?
最后简单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柜,之前丢入公文包的小衣服,现在果然都工工整整地挂在衣柜里,那个公文包居然还能帮忙整理衣服吗,太神奇了。
但袁曦需要的不是新衣服,她只是从衣柜里翻出过去的自己上班时的穿的皮革腰带。
她把这条腰带当成绑带把铁锤绑在身后,方便随时取用,意外的很合身。
相较用来切割东西的小小折刀,这根锤子显然杀伤力要更大。
准备完毕后,重返客厅,小小的少女从背包里掏出她早就准备好的狼眼手电,将其点亮,朝着整座租屋黑暗最为深重的方向照去。
上一次她落荒而逃的厕所,曾经有一位被怪物操纵的杀人魔从里面闯了出来,现在租屋的墙头还留着他挥舞屠刀时的刮痕。
富有穿透力的白色光柱照进浓郁到要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一直照到那扇紧闭的厕所门前,发觉自家的厕所门口,居然长出了黑色的宛如菌丝一般的增殖物,根本说不清楚是头发还是植物。
随着手电的照射,这些附着在门上与墙体的黑暗物质都在滋滋作响,冒出白烟,缓缓退散,又变回她熟悉的房门。
走到厕所之前,左手紧攥着白渊手机,右手则举着手电,抬腿踹开门,一头撞进厕所内浓重的黑暗之中。
出乎预料,厕所意外的一切正常,没有洋娃娃,没有杀人魔,没有碎裂的镜子,没有尸体,空无一物,看上去是再正常不过的厕所了。
但袁曦非常清楚,在这个鬼地方,看起来正常反倒是最大的不正常。
袁曦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哼唱着某支早已消逝在久远岁月之前的老歌,温柔而悲戚的女声余音绕梁、回响不绝——
“?~教我如何,不,想,他??~”
这歌声是在追忆什么还是在呼唤着什么?触动了袁曦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唤起她无法挣脱的悲伤情绪。
举起白渊手机,对准歌声响起的方向,并不意外地发觉,又是来自浴缸的方向。
在白渊手机的视界中,时空又一次翻卷,无头女尸与杀人魔的残像转瞬即逝,这片空间的回忆,还铭记着更加久远的故事……
按下拍照键,白光迸发,少女的灵视再度与错乱的时空达成了同步,来自另一层世界的灵视再度朝袁曦涌来。
“教我如何不想他?”
老式的黑胶唱片,唱针在转盘螺旋状的纹路上划动,饱满而复古的歌声在浴室内不断循环。
水流声也从未止息,浴缸内早就放满了水,但透着淡红色的水还在不断从浴缸里溢出,一具苍白而高瘦的女性身体,她的肌肤同样反射着不祥的白光。
半梦半醒的年轻女人,跟着音乐哼唱着相似的旋律,视线早已模糊,嘴角挂着迷醉的笑。
比起一丝不挂地躺在浴缸内似乎正举行着某种仪式的女人。
而更加古怪的,则是一盏倒悬在半空,钻破了天花板,基座与墙壁紧密连接的老式大台灯,本是死物的它却在这个世界被赐予了自己的生命。
台灯的脑袋跟着女人哼唱的旋律一同摇头晃脑,昏黄的光柱也从泛黄的玻璃灯罩里射出,女人正在死去的身体,颜色也在迷离的光中变幻不止。
台灯照亮女子洁白无瑕的身躯,她的体表,画满了不祥的漆黑咒文,水藻般在水池中晕染开来的黑色乱发也在不断生长,与血水更深处的某物相连。
灯光照亮女子垂落到浴缸水池两侧的双手,手腕处被刀片深深地割开,血液与温热的水交融为一体,随后将一切都晕染成猩红。
“很快,一切都会很快的,来追逐光明吧,追逐着过去的云小姐,光中有你失落的爱。”
台灯内响起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它对垂死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