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史寅想要徇私,那么多汉军,被俘的汉民,还有戎人看着,不想和自己连坐同罪的话,只能依律处置自己。
这把依旧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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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人营寨内,安国少季刚刚战斗队空地。
五十名汉军和三十多名被解救的汉民一起,将部落中残存的二百多妇孺用麻绳扎紧,排成一串。
大汉边郡人人皆兵,当寨子中开打后,寨子外的汉军和刚刚获救的汉民便一同堵住了戎人营地的后门。
被安国少季吓破胆的戎人青壮和妇孺全部被生擒活捉。
后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管是为了战功,还是为了报仇雪恨。戎人部落中青壮的脑袋都需要重新找个位置安置。
比如汉军用来运粮赎人的大车上。
营寨僻静处,借着帐篷的掩护,史寅召集了手下商议事情。
“你们说,现在我们怎么处置安国郎君?”
史寅看着手下的五个什长,开口问道。
汉军一队五十人,下有五什,由什长统领。
万刚,闻韬,黄张,田闯,齐为五人是史寅手下的五名什长。
史寅不到三十,却戍边多年,在自己的队伍中很有威望。但对于如何处置安国少季,手下人没打算给史寅面子。
面对史寅的问题,秉性直率的万刚第一个开口:“处置什么处置,老史你吃多了粪吗。没有安国郎君,这份大仇,我们就得生生忍下去,以后也没法活人了。”
田闯脾性更为火爆一点,直接把战刀插在了地上:“老史,你要是敢对安国郎君动军法,就别怪老子和你动刀剑。你拦着我们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等回到大夏县,老子卸了军令,第一时间就去砍死那两个狗日的儒生。哪怕去刑场上走一遭。”
“就是,安国郎君不仅仅是替我们报了仇,还救了我们的命。老子虽然没读过几个书,但也知道信义和恩仇。”
其余三人也纷纷发表意见。
“我也不愿处置安国郎君,但这件事情欺瞒下来,我们就是同罪,被人发现免不了军法场上走一遭。”
史寅虽然很欣慰手下和自己想法一致,却也提醒了属下五人这么做的严重后果。
“队率,安国郎君抢夺虎符,全程阻止我们出手,一人面对百余戎人,就是想把所有的罪责归在自己身上。古人能以死报答恩义,我为汉民,受了如此大恩,安能不以死相报?”
闻涛读书最多,一番修辞彻底表下了自己的决心。
“只是,看到安国郎君杀死唐晨,强夺虎符的,可不只是我们。就算我们能说服兄弟们,但新乡亭那些被解救的人,死里逃生,可不一定愿意和我们一样,冒杀头的风险。”
齐为人如其名,考虑事情非常周到。
边军常年血战,是过命的袍泽,他们可以保证这五十个汉军都能用性命去报答安国少季的恩义。
但是新乡亭的乡民们可就说不准了。
“各位军侯放心,我新乡亭的百姓虽然不习文字,却也知恩义。诸位有以死相报的决心,我等乡民亦如是也。”
胡子花白的纪申是新乡亭的亭长,新乡亭被攻破后一同被虏来部落。
纪申的出现让正在密谋的六人如临大敌。
史寅手不觉放在了刀上,警惕道:“你偷听我们谈话?”
纪申摇了摇头,一把推倒帐篷,指了指身后道:“不是我偷听,是各位军侯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史寅看向帐篷后面,嘴角一阵抽搐。
帐篷后面满满站了一堆人,有汉军,有汉民。
大家都很关心安国少季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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洮水是黄河第二大支流,也是陇西最重要的河流,哺育了陇西世代子民。
多年以后,面对迟迟不能完成的天命任务,安国少季将会回想起史寅将他请出帐篷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史寅为首,带着所有汉军和百姓,一齐列阵,指着洮水,高声起誓。
“吾等今日,指洮水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