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达布林小老爹对菲尔纳莎的态度,他认为这个女人应当也不是那种轻易出卖的商品,便打算耐心地将原委弄清楚。
岂料菲尔纳莎听到这番话,无端地竟真落下泪来,让查尔斯登时又感到更加的莫名其妙。
他将随身的丝帕递给了菲尔纳莎,随即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其擦尽泪水,开口告诉他答案。
然而,事情的变化却再度出乎他意料。
菲尔纳莎接过查尔斯丝帕,泪珠更是止不住地流淌,捂着脸忽然指向休息室的门扉,说道:
“您请走吧——走吧!”
还不待查尔斯做出反应,她已撅起前半个身子,将其推搡了出去,并随带将门关上。
站在门外的查尔斯,只有无处可说的愕然。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完全没有明白菲尔纳莎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什么因素,本想再度推门问到底,却又止住了。
他觉得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
回到回廊上方的观台时,那名舞女已经离开,只剩下达布林小老爹和巴尔扎克坐在沙发上谈话。
见到查尔斯,二人都兴致勃勃的询问方才菲尔纳莎带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而查尔斯坐在沙发边缘,看着整个法兰西喜剧院里,感觉像是一个辉煌的集市。
只不过两相比较起来,一个是人挑拣商品,一个则是商品挑拣商品,所有人都在衡量着对方的价值。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让查尔斯忽然有些醒目过来。
他看着两人,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去谈了一场交易,不过没有谈成。”
对此,二人自然而然的和查尔斯最开始认为的一样,是剧院打算将他的小说搬上戏台,于是也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此时距离第一幕开始还有一刻钟,查尔斯的心思遏制不住地乱窜,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极具诱惑力的身姿,和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幸好达布林小老爹打断了他的杂思。
最近,他靠着蒸汽时代对金属工具的紧缺,发了一笔小财,作为一名五金批发商,对业内的行情自然是了解颇深,如今正是大捞特捞的时候。
但是因为年事渐高,他感到越来越有些力不从心,打算在这段时期过去后,便将手底下的两家工厂卖掉,靠着法兰西银行里每个月一千三百法郎的利息过活。
所以他问了问查尔斯有没有兴趣将这个工厂改做印刷所,或者干脆维持一段时间的五金制造,他预计这个风向在后年,也就是1823年之前,都不会收到重大的打压和遏制。
这一番提议正中查尔斯的下怀。
他原来就想将格里芬扳倒,所以让约瑟夫去弄清楚,这个在巴黎生活了三十年的家伙,到底有多少跟脚,除此之外,他一直想找一家工厂,以成为他日后对抗格里芬日益增长的商业巨舰的一份中坚力量。
于是在与达布林小老爹进一步的协商中,查尔斯决定花下七万法郎买下其中一座工厂。
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炮而红以后,他便分到了足足十五万法郎的报酬,他默默盘算了收益与分红的比例。
格里芬从一开始,就在暗地里篡改了销售汇报的记录,以至于查尔斯起码另有二十万法郎没有到手。
这使他不得不抓紧进程,以免落得兔死狗烹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