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勔这次从姑苏运往神京的大船上,载着一块硕大的湖石,本意是想在官家那里邀功,可不敢出了差次。
“可否查到那方天雷是什么人?”
既然知道朱勔的担忧,蔡京也不想“献祥瑞”这事儿被人破坏,便不再兜弯子。
“大人。“
朱勔哭丧着脸,回道:
“小人无能,至今还未查出那方天雷的底细,只知道他来去无踪,手底下聚了不少好手,让人难以捉摸。”
哼。
蔡京冷了一声,说道:“这事儿我已知晓,自有计较,大船按时启程便好,万不能耽误了时辰。
你还有何事?”
“既然大人出了手,想来那方天雷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朱勔立刻舔了一口,想了想又说道:“只是小人确实……还有一事,不吐不快。”
朱勔能成事,当初确实是因为蔡京的提点。
可蔡京数次被贬,后来又都能够起复,也和朱勔在官家那边越来越受重用,办事儿得力,有着很大的关联。
是以两人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朱勔虽然面上敬畏蔡京,可心底下的骄傲,骄横,早已因居功而膨胀。
或许他并不以为自己仅仅只是蔡京的附庸。
蔡京心里如明镜一般,忍着些不快,问道:
“你朱勔早已不是当初的摊贩,如今也是官家面前的红人,又有何事能让你不吐不快?”
朱勔似没看出这话儿里的揶揄,瞅了眼章出尘,笑说道:
“大人呐,最近这些时日,风闻那忠顺王府选定了驸马,便是竹林对岸朴家的公子,朴十年。
小人斗胆一问,那朴家已被抄没,朴十年又有什么能耐,可堪让大人和忠顺王府……都如此看重?“
昨儿晚上派了漕帮中人前去“请”章出尘的人,便是朱勔。
是因他或多或少,也对章出尘有些意思。
但碍于蔡京的安排,朱勔也便一直没敢把心意讲出来。
最近一年,世上流传着朴十年和章出尘的旖旎之事,已让朱勔心生暗恨。
他也知道。
蔡京之所以特意藏在朴家别院对面的竹林,就是因为朴十年。
心头的疑问憋闷了许久,今儿趁着章出尘刚好也在,朱勔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只他这么一问,蔡京便笑了。
心里对他的些许忌惮,也顷刻少了许多。
一个只惦念美人的人,即便财势兼得,又能有多少威胁呢?
蔡京脸上温润,却没提朴十年,只笑问道:“朱勔呐,你莫非对出尘姑娘,也有心意不成?”
“小人不敢。”
“不是你敢不敢,是你愿不愿?“
“小人不敢愿!”
“……”
酒楼上,谈话持续了许久。
不仅提到朴十年,章出尘,也有那忠顺王府的宁公子前去临安之事。
其中曲折,外人不得而知。
岸边码头。
这会子朴十年和幂儿姑娘两人,已用不多的银子采买了不少的原料,回到了沙船上。
看着银子又少了多半,和眼前一堆好似并没有关联的玩意儿,幂儿也不知道自家公子如何靠这些东西赚银子。
她颇有些无奈,呐呐说道:“公子,如果不能成功,也不是什么事儿,至少……奴还有手饰盒子,到时候再拿给你便是?”
却也在这时。
已早行了一日,在前头船上的林黛玉正托着香腮儿看河岸两边的风景,突见得雪雁走过来,讲道:
“小姐,先生说了,舟船劳顿,待明儿到了前头小镇,问你是否下船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