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在大笑着呼救。

银发女人温柔地将手上的火焰按向他的胸口。

鸟面怪物双翅合拢，跪坐在古堡穹顶上射下来的光柱中，像是在虔诚地祈祷。

董教授死死地抓着他的双臂在疯狂摇晃，绝望的，疯狂的，仇恨的，愧疚的面具一张张从脸皮下涌出，如同万华镜一般交错变换。

“督陶官大人，督陶官大人。。。。”

“老三！老三！”

刘聪从梦境中浮出，溺水的人得救了。

压制住自己想要大口喘息的欲望，刘聪抬头呼气。

欢呼声，抱怨声，训斥声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霸道地穿透了耳膜。

董教授正抓着自己的胳膊摇晃，走道口被方方正正的白师兄堵住，挡住了下机人流投来的目光。

“师父。”刘聪握住了董教授的手。这双手粗糙，温热，因为用力有些微微颤抖。

刘聪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

微张的嘴露出了几颗黄牙，鬓发枯白，细长的眼角上沾着几粒眼屎，眼睛里只有担心和懊悔。

这不是梦里那个疯狂的师父。

“我没事。。。”刘聪借力站起，“这是到哪儿了？”

白师兄转身，露出他同样方正的下巴。

“你睡了十几个小时了，我们到上海了。”

他伸出胳膊拿起盖在刘聪身上的衣服，“等几个手续办完，你们就可以回学校了。”

又坐上了车在高速上前进，刘聪盯着车窗外的飞速后退的景色出神。

也许是路途带来的疲惫，也许是少了李阁这个“外人”当做润滑剂，此刻车内只有师徒三人，气氛却远比之前五人同车时压抑。

半个身子趴在方向盘上白师兄出声打破沉默，“老三，你觉得这车怎么样？”

刘聪从后排的扶手箱中取出一瓶冰水，“我坐过我叔叔的S480，一分钱一分货，动力上感觉比不上这台S580。”

黑色的奔驰S580用优美的行驶姿态驶入辅道，收费站在道路尽头出现。

白师兄似乎对自己的操控很满意，呼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上了座椅。

“喜欢不？“

“当然喜欢啊，雨夜高架迈巴赫，看过的谁会不喜欢啊。”

白师兄从后视镜里朝刘聪笑了笑，“借师兄开这几天，等流程走完了你再开回去。”

后视镜里的刘聪似乎没有听懂，伸手在面前的小屏幕上聚精会神地划拉。

前方道路上的车流增多，白师兄又把上半身压在方向盘上了，“这是师父给你在那边要的赔偿，给你这个臭小子压压惊。”

S580汇入了车流，白师兄小心翼翼操纵着这台D级车。

一直假寐的董教授没听到刘聪回答，犹豫了一会还是睁开眼解释，“老三，其实。。。”

一辆越野突然从侧面插入，白师兄瞬间踩死了刹车。

董教授被推在了驾驶座的后方，白师兄回头查看，只见刘聪已经扶住了董教授，把拧开瓶盖的水递了过去。

“我知道，其实是白老大给我争取嘛，董教授的面子怕是不够哦！”

身后的车流急促的按着喇叭催促这辆停下不动的S580前行。

无人能听到车内三人的释怀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