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就看到淡色的裤管上一片殷红,甚是鲜艳。我却没有丝毫的痛感。
十一刚从书房回来,见我这样,一把抱起我往里间的软榻走去。我在双脚离地的瞬间,不由得郁闷地想,可惜了那套上好的景德镇瓷器。
本来还在思忖怎样在众人面前打起笑脸,不能让他们看出我跟他的破绽,现在连装都不用装了。羡鱼给我上药的时候,我疼得直冒冷汗,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以为一片湿润的手心,却是一滴泪都没有。
李允墨带了伤药来看我,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想起那次被凌朝樱的马踢到,他忍不住地怒骂,“你没长眼睛么?不知道避让的啊?”这个时候其实真的挺希望他再骂我几句的,多尖刻都没关系,至少会让我清醒。
只是他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地站在这里,我连疼痛都没有了力气。
他的脸色喜怒莫辨,安静地站着,定定看着我。
我斟酌着开口:“谢先生关心!这次学生长眼睛了,只是没来得及避开!”
他大概也想起了马场上那次的怒骂,缓缓叹出口气,弯了嘴角:“这次就不骂你了,你知道就好!”顿了顿又说:“怕你闷着无聊,有个人想要见你,央着我带了过来!”
真是越说越乱,我不解地向他看过去。
他一错身让出了我的视线。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太监现出身来,是叶落!
我不可置信地掩住了嘴巴,惊讶地盯着叶落。
她轻轻地走了过来,扶了我的肩膀坐好:“几个月没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言语殷切,尽是掩不住的关心。
我几次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无奈地笑笑。
叶落紧了紧扶住我的手臂:“他终归是要娶的,不是她,也会有别人。你那样超脱的人,怎么会看不开呢?”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是啊,皇子大婚,这是轰动京城的大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真诚地道谢:“难为你这个时候还想着来安慰我!”
叶落笑笑不言,一转身看到了边上的古琴,回过头看我:“我竟不知道你会弹琴,也不知道有没有耳福呢?”
知道她是特意来开解我,我不忍拂逆了她的美意,认真地调好琴,细细弹唱。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这边刚刚放了琴,羡鱼就走了进来,给我倒了杯水:“唱得真好,难怪刚才七皇子殿下在外面都听愣住了!”
他来过?
我心里一阵慌乱,掩饰地想要拿起水来喝,一伸手却打翻了桌旁的水杯。叶落看了我一眼,淡淡地收拾好桌上的凌乱,问:“刚刚唱的那曲叫什么?”
“画心。”明明很短的两个字,我的声音却飘忽得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飞逝而来。
一个月后,我的腿伤刚好,允然的婚期就到了。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老天怕我继续不切实际地妄想,故意给我这样一个血的教训。
碍于生母的地位,允然大婚的事,都是凌贵妃在一手操办。
正式恢复工作的第二天,淑妃娘娘就叫了我过去,说是凌贵妃找我过去帮手。我不说话,只拿泣眼默默看向她,勉力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