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村属大马乡，大马乡下辖饮马河流经的十三个村落，每个村落为一个大队。

十三个村落中，包含南山村在内的五个村处在饮马河上游，紧邻大行山脉，也叫上五村。

上五村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农田贫瘠，属于不折不扣的穷乡僻壤。

与其它四村的循规蹈矩不同，南山村自李广顺接任大队长后大力开垦农田，栽植枣树，短短五年，不光摘掉了贫困村的帽子，还有余力支援周围的其它村子。

77年，南山村援助上寨村小麦两万斤，小米三千斤。

78年，南山村援助上寨、下寨两村小麦三万斤，玉米一万斤，小米三千斤。

刚过去的79年，南山村援助的村庄又加了辛家沟村，合计援助几村粮食五万斤。

援助粮食不是问题，问题是南山村年年援助其它几个村子，不光没能解决它们的贫困，反而助长了其顺理成章的索取。

这不春节刚过完，今年的援助指标已经摊派下来了，八万斤，同时援助名单里又加了陈庄。

这就等于上五村全都要靠南山村来养活。

援助指标一公布出来，摊派会上，李广顺直接就炸了毛，对着邻村的几个大队长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向乡领导和县领导反应了三次，全都被撅回来了，领导还骂他无组织无纪律，没有奉献精神。

在领导面前吃了憋，不代表他就接受任务摊派了，这不这会儿正与支书和会计商量对策。

“年年借粮，年年借粮，说是借，跟特娘乞讨有什么分别，老子今年还就不给了。”李广顺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几天，对着乡领导也没少骂娘。

“最可气的就是那陈秃子，它陈庄的地比咱村还多，咋就评上特困村了。”支书白增贵手里卷着烟卷从旁附和。

陈庄位于上五村的下游，共有庄户213户，人口1100多，农田2500亩，无论怎么评都不该是特困村。

“陈秃子和乡张社长攀了亲家，这不是明摆着偏袒自家人呢。”会计杨不喜从旁附和。

“惹急老子了，老子特娘的换乡，咱村里还有十几户吃不饱肚子呢。”李广顺前几天找县领导抗议的时候就提出过要更换乡，结果被一把手给撅回来了，他这个大队长的帽子都差点没保住。

老哥儿仨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着援助指标的不公，但却没什么好的对策。

“爷爷，你看看这几份报纸。”

李大国进屋有一阵儿了，他一直在隔壁柜子里翻找有关小岗村的旧报纸，刚才老哥儿仨讨论的激烈，都没察觉他进来。

“大国，来了，吃晌午饭没？”

看到孙子进来，李广顺摘掉罩在头上的白毛巾，挠挠谢了顶的脑袋，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村里的狗都怕他三分，可唯独对自己的长孙宠爱万分，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饭已经好了，奶奶让我来叫你吃饭。”

再次见到自己最尊敬，最钦佩，也是亏欠最多的爷爷，李大国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就是些普通的新闻，没什么特别的啊。”

还好李广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几份旧报纸上，没察觉到孙子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