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黑眼圈似乎和前几天第一次见他时,浅淡了一些。
“我还好。”
黑火眠借扭头拿墨镜、重新戴上的短暂间隙,快速打了个呵欠。
男人随即转身,凝于白水如,温声关切问:
“刚才在花园见你,感觉你似乎有些疲惫。是佣人轻慢你,或是有哪里感觉不舒服?我马上请家庭医生来。”
“没有呢!”白水如赶忙摇头摆手否定,“大家对我都很好!我也没有不舒服。”
小姑娘腼腆低眸,嗫嚅:“在花园时,你就猜到了。”
“不过是我DIY饰品上遇到的小小不愉快而已,我已经解决了!”
小姑娘抬头微笑看向他,仿佛一朵笑对阳光背离阴暗的灿烂向日葵。
两人四目相对间,书房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敲响:
“少爷,老爷、夫人请你下楼用晚餐。”
黑火眠保持着凝于白水如的姿态,扬声应:“知道了。”
他伸出手臂自然且轻柔地落于她后背。“走吧,先吃晚饭再说。”
“嗯。”白水如乖顺地尾随自家老板乘电梯下楼。
有黑湛泽夫妇的加入,黑家餐桌前难得比平日更温馨、热闹。
李游早已落座,和黑湛泽夫妇闲谈着,全无生疏感。
荆佑羲却在看见白水如出现后,徐徐缓下甜美、和蔼的笑容,换上营业式假笑,自然地以溯从庄园女主人的身份邀请:
“白小姐,请入席。”
“谢谢黑先生、黑夫人。”白水如微笑点头,落座在李游身旁。
还不待黑火眠开腔,黑火晚已经朝白水如招着小手: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不坐晚晚旁边了?”
白水如下意识地看向黑火眠,在收到对方徐徐垂眸的肯定回视后,她才起身落座在糯团子身旁,觑向黑湛泽夫妇的反应。
黑湛泽夫妇面面相看,交换神色后,齐齐看向长子。
黑火眠含笑抬手示意:起筷。
也仅是这一瞬的仪式性,拘束即因孩童的软糯言语,以及长者刻意舒缓的态度而逐渐消散。
真奇怪。
虽然黑先生和黑夫人肉眼可见地不太友好,但为什么我依然觉得他们很亲切、很熟悉?
白水如默然嚼咬着菜肴,偶尔瞟向黑家一家子,研究起他们的长相来。
黑先生眉眼间均等地蕴着温和与清冷,待人随和;但其实身上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在,只是敛藏得很深。
黑什么眠孤冷清傲的性子自然是随了黑先生的,只是他眉眼姿态间的强势又多少来自黑夫人。
但我又觉得黑什么眠那种,只在家人面前所展示的亲昵、随和,是有原因的,并非只是因为他们是他的家人那么简单。
晚晚的活泼,以及他眉目中浓郁、璀璨的一面源自黑夫人。
黑夫人浓艳、大方、高贵偏英气的五官,在外人面前很好地弥补了丈夫偏柔和的一面,却甚少展现她温柔、贤良以及慈爱的那一面。她那种外放又似是为配合丈夫的内敛而盛的。
他们才是真正天作之合,鹣鲽情深的一对。
“麻麻,我不想吃蔬菜。”
白水如正赞许地深深点头,思绪就被小孩子糯糯的抱怨与祈求打断。
黑火晚看着自己小碗里七、八颗抱子甘蓝,扁起了小嘴。
“晚晚乖,吃两颗好不好?麻麻亲自煮的呢!”
荆佑羲离开长子书房后,就直接下楼到厨房为两个爱子做了一桌好菜。
“是啊,晚晚不是很久没吃到,麻麻亲手为晚晚做的饭菜了吗?”
黑湛泽也哄劝着幺子。
“不嘛,不嘛!”
糯团子仗着父母久游才归,尽力撒起了娇,甩动着两条悬空在椅子上的小胖腿。
“晚晚不吃不吃,就不吃~!”
黑火晚低眸浅笑,看了白水如一眼,旋即冷着脸,注视向幼弟。
“晚晚,水如姐姐是怎么说的?”
糯团子扁着小嘴,皱着眉毛快速觑了一眼长兄和白水如,低下小脑袋时,睫毛上已经挂上了两颗将坠未坠的晶莹水珠。
荆佑羲即时面露慈软,才欲启唇开腔,便被人打断:“爸妈,你们别惯坏他。”
荆佑羲两夫妻对视,暗暗吐槽:是谁平日里把幼弟当成儿子来宠的?
黑火眠愈发冷下语气,坚持问:
“黑火晚,你告诉哥哥:水如姐姐说,不吃蔬菜会怎么样?”
糯团子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应:
“不,不吃青菜,会,会变成绵羊,一辈子吃青菜,还要被剃毛。”
黑湛泽夫妇陡然绷紧笑意,面部肌肉却不住抽搐。
黑火眠刻意低眸,不再迫视幼弟,只是依旧冷而平静地徐徐问:
“所以你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