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们？”鞑可刚有些放松的表情立刻又紧张起来。

“嗯，很多人。”冯招娣点点头。

“鞑可老头，你什么都别问了，到了对岸我们就走了。”

一瞬间的惊恐过去后，鞑可老头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看着眼前两个十四岁的女孩，猛地想起了那个将他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的黎国女人，顿时火上心头：“带新烛人偷渡是要判死刑的你们知道吗？”

裴多顺和冯招娣对望一眼，还是裴多顺道：“我们知道的，鞑可老头，求求你了，留在流岛他们非杀死我们不可。海岸线那么长，你带我们去没有人的地方放我们下来就行了，真的，就算我们被抓住了，也一定不会说是你带我们去的。”说着，她走到鞑可近前，将左手始终握着的一块石头摊给他看，“你看，这是我说过要给你的九婴化石，我带了一块给你，你不要给我钱了，剩下的我都藏在岛上，等我们到了对岸我就告诉你在哪里，好不好？”

鞑可却一把打开她的手，化石重重摔在甲板上，碎了一个角，“谁管这狗屁化石，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去。”

说着，他就要回身掌舵，却见裴多顺右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极快地往他左大腿刺了一下。他吃痛哀叫一声捂住伤口，裴多顺已退后两步，拿还带着血的刀尖对着他，同时用她一贯的轻声细语道：“你还要开船的，我不杀你，求求你就帮帮我们吧。”

跟着她的话，冯招娣亮出了一直握在背后的菜刀。布满繁星的夜空下，两个身着白裙的女孩在随着海浪摇曳的游艇甲板上一前一后拿着两把刀对着自己，两双银灰色的瞳孔皎洁如月，这场景让鞑可感到毛骨悚然。他咽了口唾沫，终于妥协。

任他包扎完伤口，冯招娣和裴多顺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鞑可两边，她们必须监视他向北行驶，并确保他不会将船开到有灯光的地方。

这是两个女孩第一次离开流岛，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冯招娣回头往流岛的方向看去，心中不无焦灼，她看向手中放在膝盖上的菜刀，明明昨晚还用它做菜来着，又看向自己的赤脚，心说去了大陆是不是要先搞双鞋穿，最后，又看向把她拖到这艘游艇上的好友裴多顺，只见对方驼背坐在甲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鞑可老头，两个手臂悬空将刀抵在老头腰间。冯招娣怀疑裴多顺能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但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裴多顺很害怕，尽管她们若是最后回到流岛，恐怕谁也逃不过被烧死的命运，但杀死了哥哥的裴多顺一定会在那之前遭遇比死更可怕的虐待。她于是握紧了菜刀，准备一旦等裴多顺坚持不住了，自己就顶上。

两个女孩在偷溜上船之前互相割断了长发，海风卷起她们火红的短发，宛如夜空中飞舞的火焰，而她们银色的双眸藏在火焰之下，仿佛熊熊燃烧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