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言辞不妥之处,在此向裴小姐请罪。”
“不过裴小姐如此出言不逊,难道就不怕玷污了裴相的名声吗?”
纪丹君不动声色地道:“五年前,乐陵侯夫人花了大半家财,遍请各大世族出面,娶了江南崔氏本家的庶女。”
裴萧萧指着崔氏哈哈大笑。
“江南崔氏出身?我爹在你家里能有好名声?你这是在骗傻子呢吧?”
“听说你出嫁后,就随乐陵侯世子出京去任上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崔氏对着我爹狺狺狂吠的诗文,都集结成书,早就传遍大街小巷,被百姓当厕纸用了。”
崔氏一愣。
她才回京没多久,的确不知道。
但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真的没问题?
还有这用词,裴相难道就不怕这女儿给自己结仇吗?
得罪他们崔氏,可没有好下场。
裴相平日里,究竟是怎么教导的?
言谈之间,丝毫没有官宦女子该有的礼仪,更遑论与世族女子相比了。
活似个乡野村妇。
也是,裴相自己本就是乡野出身。
无父无母的孤儿,替村民放牛为生,吃百家饭长大的。
怪不得能将女儿教成这样。
心里想着,眼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轻视。
裴萧萧侧头看她。
“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骂我爹。”
“所以我才不喜欢世族女子,什么都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大方,还要强称这样才是典范。”
“行,你让我不爽,我也不会让你痛快。我这个人,喜欢有仇当场就直接报了。”
裴萧萧将腰间的牌子摘下,递给身后的冬梅。
“拿我的县主牌子,去教坊司赎……”
她看着纪丹君。
“乐陵侯府有几个男丁?”
纪丹君算了算。
“乐陵侯生了三个儿子,还有五个孙儿。”
裴萧萧心里有了计较。
“给乐陵侯送十个,三个儿子一人五个,五个孙子一人三个,我再大方点,凑个整,五十个好了。”
“全都送去侯府,就说是余姚县主送的。”
裴萧萧吩咐完了,还不忘提醒一句。
“记得把身契拿回来,我花钱赎的身,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冬梅上前取了牌子,转身就去办事。
崔氏再也装不下去,脸色铁青,厉声呵斥:“裴小姐此举是否太过分了些?”
“哪有人管到别人家后院去的!”
裴萧萧点点头,笑眯眯的。
“对啊对啊,你们谢氏、崔氏、孟氏,不就管到我裴家的后院来了吗?”
“只是礼尚往来罢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怕啦?”
“还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你们世族就这德性?”
“还礼仪典范,看把你们给能的。”
裴萧萧说着,冲崔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边上孟白龟抱着她胳膊,不依地哼唧。
“她不能管,我能管的。”
裴萧萧捏了捏她的鼻尖。
“你和她们能一样?我爹拜了你祖父为师。师恩如父恩,我们俩本来就是一家的。”
孟白龟得意地不行,下巴都快朝天上翘了。
裴萧萧把视线转向气得全身发抖的崔氏,觉得还没过瘾。
原着中,原主最终就是嫁到了江南崔氏。
然后被灌了一碗哑药,毁了容,成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存在。
“说来我也奇怪,都说江南崔氏礼仪第一。为何乐陵侯世子夫人见到本县主,却不行礼?”
“江南崔氏,乃世族之表率,就是如此礼节吗?”
裴萧萧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还是,你们看不上陛下亲封的县主?”
崔氏一愣。
孟灵玉不满道:“我表姐是侯世子夫人,大家都是勋贵,凭什么要向你行礼!”
裴萧萧用看无知小儿的目光看着孟灵玉,回答地不紧不慢。
“就凭她只是有个虚名的从五品开国县侯世子夫人,而我是正二品的实封县主。”
实封,有食邑收入的那种。
开国后,除了皇嗣,能有实封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非大功者,不得此殊荣。
裴氏圣眷正隆。
裴萧萧笑得分外讽刺。
“别说她了,就是她婆婆见了我,都得行大礼。”
说罢,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崔氏,眼神仿佛在问她,跪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