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最后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前几日都热的多。
哪怕顶上有棚子遮着,裴萧萧也热到不行,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曲线。
高源景带着几个不良人,本来过来维持秩序。
到了之后,才发现一切井井有条。
孟氏商行也不是第一次义诊,每月都有,该有的条例早就摸索出来了,爱惹事的恶少,也不会来自讨没趣。
非要头铁,也不是不行。
做好去趟京兆府待几天的准备。
一见裴萧萧,高源景被姣好的身材吸引住了。
他昨日忙着布置王府的那间屋子,好不容易忙活一夜收拾妥当,才心情大好地出来办公。
一夜未眠的高源景看起来有些憔悴,也带着几分狰狞,眼白都是血丝。
他踱步到裴萧萧身边,见她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又十分没有眼色地凑过去。
“余姚县主当真是人美心善。天这般热,还不忘为百姓忙碌。”
裴萧萧见他过来,早就绷紧了神经。
在自己小本本上第一位的人物,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要不是走不脱,她早就找借口躲回相府去了。
“庐江王谬赞。”
裴萧萧硬邦邦的话,倒让高源景更生了些兴趣。
越发想要看眼前这人雌伏于身下时的模样。
昨日他早先定下的那套金针到手了,在新买的小奴身上试了试。
只要手法得当,极细的金针可以挑起薄薄的表皮,像是蒙上了一层最轻薄的纱。
一溜儿排下来,在烛光下生辉,煞是好看。
起先他手法不行,试了许多次。
不是扎地太深,戳进去了里头,就是扎地太浅,过了针尖表皮就被挑破了。
扎地太深再拔出来,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血冒出来没多久,就停了,留下个血痂。
高源景想了一下,若是裴萧萧这身冰肌玉骨,想来就是遍布血痂,也更有趣味。
他的眼神让裴萧萧很不舒服。
这是来源于女性敏锐的第六感,直觉这个男人心怀不良企图。
裴萧萧端着空碗,朝身后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那壮汉装若无视,举着大勺上前,挤到了裴萧萧和高源景中间,隔开他们。
高源景面色不虞,皱了皱眉,不经意间看到了壮汉挽起袖子后,露出的手臂。
“这幅点青倒是好。”
“王爷谬赞。”
那壮汉撸高袖子,露出整个手臂,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天王像。
“早些年,寻了个手艺好的,花了不少银子。得王爷夸赞,这钱倒也花的值。”
高源景漫不经心地又说了几句,便不再出声。
他的心思已经飞了,专注的目光从壮汉手臂上的天王像,又转到了裴萧萧的身上。
用视线扫过她露出来的脖颈,被衣料包裹着的高耸的酥胸,用腰带束紧的可一手握的纤腰。
再往下,继续往下。
裴萧萧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明明天热得很,却打了好几个寒颤。
连碗都有些不太端地稳。
这种被人带着恶意的窥视,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幸好接下来高源景没待多久,也没说话。
等他离开,裴萧萧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冷津津,凉飕飕,这天气倒是方便降温。
回到王府,高源景匆匆叫来服侍的太监,让他去找一个点青师傅来。
“殿下想学点青?”
高源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搓着,笑得温润。
“是啊。我有意明年请皇兄升我为京兆尹。京中多恶少,学学点青,也好给他们上刑。”
“寻常狱中用的黥刑不甚美,我心中嫌弃。”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时候应该在那娇躯上,用针绣下什么样的诗句和图案。
心口的位置要给自己名字留着。
背上应该是目连救母的代母绕枷图,用自己那柄特质的细鞭子打上去时,一道道红痕落在那光滑的脊背上,会有身临其境之感。
两边腿根要点上牡丹叶,红色的烛泪滴上去,就会像牡丹绽放一样艳丽。
高源景想得出神,脸也因为激动而慢慢红起来。
他站起来,咬着右手的食指,脚步飞快地去了刚布置好的那间屋子。
屋中梁下,吊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嘴里塞着口枷,身上道道血痕。
望着高源景的眼神,带着卑微,乞求,绝望。
屋门从里面被关上,外头只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呜咽。
过了几个时辰,天已经黑了,王府各处也掌灯,悬在檐下的灯笼被点亮。
高源景神清气爽地从屋里出来,几个被割了舌头的太监鱼贯而入,将睁着眼的少女从梁上放下来,用一张草席裹着,从王府后门抬出去。
高源景开始迫不及待起来。
这些女子都太无趣了,回回了事,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
他想起了孟灵玉。
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是不是也到了进行下一步的时候?
高源景按捺住澎湃的心情,告诫自己不要犯相同的错误。
不能总在一个坑上摔跤,不是吗?
夜里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虽然很快就停了,倒也减缓了几分白日带来的热气。
耳边传来少女的交谈,崔伯嶂看《大晋律》看得心烦,索性把书一丢,抱着个竹夫人凝神去听。
今年的科举,崔伯嶂没参与。
他爹没让,阮家叔叔也觉得太早,让他再等三年。
大晋科举考六科:秀才科,进士科,明经科,明算科,明法科,明字科。
六科之中,以试方略策五条的秀才科为最重。
崔伯嶂要考的是明法科,专攻律法,这也是裴党中人,为他精心择选的,最适合他的入仕之路。
不过崔伯嶂压力并没有那么大。
大晋做官的路,不止科举这一条。
他能考上最好,考不上,还可以通过举荐的方式为官。
如崔绩、崔仁悦、阮季重,就都是通过举荐的方式为官的。
裴文运则是通过秀才科考上来的,是当年的秀才科魁首。
顺带一提,因为秀才科难度太大,报考人数逐年降低,永庆元年时,已经废止,如今只有五科。
崔伯嶂侧耳细听隔壁妹妹和阮文窈说话,听到有趣的地方,会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文窈,公西玉泉送你的那个密色刻花套盒换给我呗。”
“我拿他给我的瓷哨子来换。”
“我也喜欢那个瓷哨子,可我要在家玩,我娘会骂我……”
“那你来我家玩儿呗,青梦可喜欢听那哨子的声音了。我吹给你听。”
“哎呀,别吧,你哥哥在隔壁看书呢。别吵着他了。”
“我们玩我们的,用不着管他。”
呜呜咽咽的瓷哨声,伴随着崔青梦咿咿呀呀的兴奋说话声,很是有童趣。
不过崔伯嶂听得不是很得劲。
他吸溜着嘴里的软肉,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
公西家的二小子可以啊。
他不是一直跟在辅国公府的纪小姐身后跑吗?
怎么现在转头,打起他崔家的主意了?
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内定的未婚妻。
胆子挺大啊,撬墙角撬到他手上来了。
还一撬撬俩。
想左拥右抱是吧,可以。
崔伯嶂将竹夫人往边上一丢,起身对着铜镜整了整衣装。
以一副人模狗样的标准官宦子模样,出现在隔壁。
他一出现,阮文窈脸就有点红。
凭心而论,崔伯嶂从颜值仪态,再到才华学问,都是同龄人中很能打的。
可坏就坏在,他们这一辈中,出了个叫裴孟春的混蛋。
长得比他们好,学问比他们好。
这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