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错特错!”
“温氏全族只是被流放,而不是被灭族!”
“你怎知不是有心人,想要利用那两个孽种,逼迫陛下赦免温氏?”
“他们当年可是因厌胜之术,才获此大罪!流放其族,乃陛下的旨意,上面盖着玉玺的!”
“你知道他们不会对你父皇心怀怨怼吗?”
“你知道他们流放至今,不是蛰伏着想要复仇吗?”
“你知道一旦他们生出异心,这个天下又将重回民不聊生,处处硝烟的战乱之中吗?”
“你知道那两个孽种离宫出降后,会不会成为温氏串联旁人,意欲颠覆朝堂的帮手?”
“这些将你带去掖庭的人,全是利用你的宽和心善,居心叵测的有罪之人!”
“本宫错了,错得离谱!!”
“该去江南赈灾的,不是老三,应该是你!!!”
“你不曾见过饥饿的百姓,是如何挣扎求生的。你不曾见过地方官府吃拿卡要的贪婪嘴脸。你不曾见过为了活下去易子而食之人脸上的绝望。”
“你有陛下与本宫护着,已是成了不堪风霜的娇花。这样的国本,日后又如何能担的起这个天下重责!”
邬皇后猛地起身,死死抓住太子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如果你的手足,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你会如何处置?”
太子整个人摇摇欲坠,眼泪模糊了视线,盛在眼眶中迟迟不肯坠下。
“儿、儿臣……儿臣不知。”
邬皇后抓着他的手,力气大到捏青了他的手腕。
她一字一顿。
“你要对劝说你放过手足的人,对下跪逼宫的庙堂重臣,对因你手足而食不果腹的天下百姓。”
“说,依——律——当——斩——”
邬皇后突然撤回了手,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
仿佛方才与太子那番激烈对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太子往后踉跄几步,急忙用手撑住柱子,稳住身形,才不让自己跌坐在地,过于失态。
他泪眼朦胧地望着母亲的背影,似乎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
方才的字字句句,如重锤砸在心上,将他的心砸得稀巴烂。
邬皇后直到审讯结束,才准许太子回去东宫。
在听说太子一回去,就发起高烧,她的心湖丝毫没有涟漪。
圣上听闻后,先去东宫看了儿子,才转到邬皇后这边,埋怨着她。
“你呀,就是心太狠。”
“太子还年轻,又是个心善的。他才经过多少事?处事难免有疏漏,也是正常。往后我们慢慢教就是。”
“你瞧瞧把人吓得。朕刚去看了,额头烫得不行,都开始说胡话了。”
邬皇后强硬道:“妾身倒是后悔万分,往日不该太护着他。”
圣上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赔着笑脸。
“好了好了,你有错,朕也有错。到底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就看着朕的面上,软那么一次,成不?”
“那孩子心里惦记着你呢,烧迷糊了,还喊着母后。”
“你就去见见,可好?”
邬皇后沉默了许久,才在圣上的怀中点点头。
“明日妾身去趟东宫便是。”
“哎——这才对嘛。母子哪有隔夜仇?你好好儿地劝劝太子就行,他是个懂事听话的,分得清好赖。”
“答应朕,下回可别再这么吓他了啊。”
“你这哪是教啊,不仅吓着了太子,连朕都给吓着了。”
邬皇后把自己往圣上怀里缩了缩,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