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了半天,他也没辙了。
“那你们这里的慈幼堂管事是谁?我跟他说几句话。”
管事的总归见多识广些,更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吧?
年纪最小的那个警惕地看着公西玉泉,用农具指了指他背上的三皇子。
“你主子病着,你先放他下来,我们抬进去找人给他治病。你留下等陈管事过来。”
他扭头对那个一身烫疤的人,用方言说道:“阿叔你先把那个背进去,寻江家阿姐看看。顺带把阿婆叫过来。”
烫疤中年男子沉默寡言地走过来,用农具指了指公西玉泉,示意他把背上的人放下。
公西玉泉把三皇子放在相对干燥的地方,往后退了几步,双手举过头顶。
想了想,又把身上唯一的武器丢出去。
烫疤汉子看都没看那把落在地上的匕首一眼,背起三皇子,掉头往里走。
雨又渐渐大了起来。
公西玉泉站在没有遮挡的空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不知等了多久,一个撑着伞,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健步如飞地走来。
她体型健壮,声音洪亮,人还未到,声先到。
“这次又是哪个来装镇国公府的人?”
“阿婆,就是这个人。”
“哦。”
陈管事到了之后,并未立刻凑近公西玉泉,也没跟他说话,而是听少年郎把公西玉泉到了此处后的种种,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陈管事心中大抵有了数。
她眯着眼,打量公西玉泉。
身量壮硕,的确像是贵人家里的护卫,一口毫无口音的官话,也十分难得。
最后还把防身用的那把匕首给丢出来,应当是想表现自己的诚意。
陈管事来得晚了些,先去看了三皇子。
送进来治病的那个,手上除了常握笔的两根手指上有茧子外,光滑无比,脸上身上擦干净后,皮肤白皙滑嫩长得也好。
的确像是贵人家的孩子。
是不是京师镇国公府的孟家人,陈管事不敢肯定,但观外貌气度,怎么也是官宦子弟。
起码眼前这个年轻人说了一半真话。
但陈管事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直接把人放进去。
她身上肩负着后面整个慈幼堂老少几十号人的安全。
当年旱灾,她带着五岁的孙女,三岁的孙子,葬了儿子儿媳后,来到了这里,是慈幼堂接纳了他们一家子。
如今她担了慈幼堂的管事,就要一心为慈幼堂打算。
陈管事爽朗一笑。
“年轻人,你说你是镇国公府的人,可有印信证明?”
公西玉泉道:“路上遇到了匪寇,逃命时候弄丢了。”
三皇子的那些倒是还在,收在别人轻易找不到的地方。
他自己的,早就连盔甲一起丢了。
陈管事沉吟。
这就不太好办了。
思来想去,陈管事拿定了主意。
“既然你是镇国公府的人,那应该和我家小姐很熟才是。”
公西玉泉很老实地点头。
“谈不上熟,男女有别,只见过几面。”
“我家小姐一年前定了亲,你可知是谁家的?”
“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姓邬。不过三月已经退婚了。”
“镇国公府主家只有一个小姐,你家主子跟她是什么关系?”
“旁支堂兄,和小姐的三爷爷是兄弟。”
“京城文春阁有几家,分别在哪里?”
“三家,城西、城北、城南。”
“今年花容楼在京中的新品是什么?”
“遮瑕粉膏吧?效果比上一回的更好用。”
“我家少爷定亲的是谁家。”
“王家,不过几年前就退了。因为王家小姐对裴小姐不敬。”
“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公西玉泉,我爹是公西铁牛,是京郊大营的参将。”
陈管事的语速很快,连带公西玉泉回答时候,都没过脑子。
他一答完,陈管事当即勃然大怒。
“好你个混小子,竟然敢蒙骗我个老人家。”
“你爹是参将,你又如何会做孟家旁支的护卫?”
“老十三,把他给我捆起来!”
公西玉泉懵了,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的不对。
若是他在全盛时,两个普通男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公西玉泉已经连着很多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带着三皇子,体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反抗几下后,就被捆了起来。
少年郎把手上的农具倒过来,用木棍朝公西玉泉后脑勺上一敲。
晕过去的最后一瞬,公西玉泉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不能死在这儿。
小姐还在京城等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