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少女显然已是断了气。
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了许多草叶和尘泥,暴露出来的皮肤到处都是呈黑红色的干涸血迹。
以及露出森森白骨的撕裂伤口。
一个半大孩子紧紧抱着一动不动的她。
孩子的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脸上衣服上全是脏污,露出来的皮肤上是刚被殴打出来的青紫。
这孩子哭喊着,让北戎人把他的姐姐还回来,一声一声,人心都揪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对孩子怜悯不已,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帮着裴萧萧将北戎人围起来,不让他们逃脱。
只看一眼,韩长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哈都曾经告诉过他,北戎贵族有把奴隶喂给饿了几天的豢养猛兽的习俗。
以此来保留这些猛兽的凶性。
眼前的局面看起来对裴萧萧很不利。
对上五个北戎人,裴萧萧的身量看起来仿佛幼童,那些北戎男子能像拎小鸡子一样把她带离地面,在半空晃悠。
而且他们还带着两只狼。
不过裴萧萧的气焰比对方看起来高出一大截。
她毫无形象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的北戎男子骂骂咧咧。
眼见那些北戎男人眼神不善,甚至用带着淫邪的目光落在裴萧萧身上,韩长祚的脸顿时黑了。
他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裴萧萧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那些北戎人在见到韩长祚后,先微微一愣,旋即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在意识到他们占据着人多的优势后,脸上又自得起来,用不屑的鄙夷目光瞥了韩长祚一眼。
裴萧萧嫉妒地盯着韩长祚的背影,气得要死。
自己要是也这么高这么壮,该有多好啊。
就她这身高,放在大晋不算矮,甚至偏高,但对上北戎就不行了。
看起来完全就是小孩子跟大人顶嘴。
她要有韩长祚这身板,对方那五个还不是轻松拿下。
那些北戎人显然是在北戎就受到过最好教育的,大晋官话说得非常流利。
“这个女人是我们花钱买的。哪怕现在她死了,大晋的官府也不能因此定罪。”
“你们大晋的律法不是明文写着:‘奴婢贱人,律比畜产,类同资财,由主处分。’吗?”
“是我们花钱买下的她,她就是我们的奴隶,我们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难道你要因为我们是北戎人,就歧视我们,无视你们大晋的律法,对我们进行定罪吗?”
“你知道在这种场合对我们大肆辱骂,是会影响两国邦交吗?”
韩长祚斟酌着字词,想着如何回应时,裴萧萧已经忍不住从他背后绕出来了。
开玩笑,从永庆二十二年,她爹接过帅印开启反击战之后,她在京城一直都是横着走的好不好!
拿两国邦交来压她?
大不了闹到御前去,大家一起拿着笏板对殴。
我们一群,打你们五个,一人一下都能把你们狗脑子给打出来。
裴萧萧指着对面,嘴皮子利索到不行。
“我说了抓你们报官是因为你们虐死奴婢吗?”
“对,《大晋律》的确写了主家对奴婢有随意处置的权力。”
“可你们殴打这个良家子,是实实在在的犯罪!”
“他总不是你们买下的吧?凭什么想打就打?!”
“就仗着你们是北戎人,仗着你们人多势众,仗着你们身强体壮,仗着你们带了两头狼吗?”
“哎哟,好了不起哦。我好怕呀。”
“有本事冲着我来呀。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对我动手。”
北戎人哄笑成一团。
“良家子又如何?他家贫困以至于卖女为奴,想来也不过是一无权无势的白丁。”
“小娘子你为他出头,可实在是失策。我们今日就是将他打死在此,你们大晋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口头斥责几句罢了。”
“信不信,若是我们将此事闹到御前,不独这穷小子,就连小娘子你也得拉到府衙,脱了裤子,露出白屁股挨板子。”
“小娘子,我见你如此貌美,对你下手心中不忍。”
“你若愿意随我们回去,好生侍奉一番,此事我们可作罢,不闹大。也免得小娘丢人的皮肉苦。”
韩长祚一把将还要回嘴的裴萧萧拉到背后。
“我娘说,力强者不应该借此欺辱弱小。”
“你们不仅欺负小孩子,还欺负女孩子。实在太坏了。”
北戎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韩长祚大声摇人。
“忽齐勃!”
在人群中一直保持沉默的忽齐勃推开人群钻了出来。
他身板壮实得很,半点不比那些北戎人差,站在那里,像座小山似的,让人感觉推都推不动。
那些北戎男子笑了。
“凭你们两个,就想对付我们?”
他们拍了拍身边的两头狼,指着忽齐勃和韩长祚。
“看见了没有,那两个,狠狠地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