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云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啪!一声脆响,丰云一巴掌过去,丰沛然脸上立刻出现了四根指印。
丰沛然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也不知道她流的是悔恨之泪呢,还是害怕之泪!
缪致远也来了。今天一早,他就去了龙凤镇。他是去找丰富的,想找他贷一点款子,也学村里那些头脑活络的人,出去做点生意,挣点钱供两个孩子读书。可是到了镇上,丰富下乡办业务去了,缪致远只好等着他。
缪致远在镇上找了一家茶馆,泡了杯茶,喝着等丰富,等到了下午,饭也没吃,肚里饿得叽里咕噜。他不愿意去丰富家里,丰富的媳妇不待见他们这些乡下亲戚,缪致远也不喜欢她,所以丰富不在家他是不会去他们家的。
可是不知丰富怎么回事,明明和舅舅约好,可是等缪致远来了,却连人影也不见。问他媳妇,她媳妇爱搭不理地说她不知道。缪致远只好在街上等着,直等到下午两三点,丰富才回来了。可是他一查舅舅的资料,又说舅舅的手续不齐,没有村主任盖章啥的,要缪致远回去办好了下次来。
缪致远只好回家。他去车站,末班车都开走了。后来又花了几十元坐了一辆摩托车,这才回了龙凤湖。想不到,一回去就有一个天大的噩耗在等着他!
一双儿女都没了!刘继红也哭得死去活来。
丰云说:“没什么说的,丰五儿,你自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吧!坦白从宽,自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不!”丰沛然哭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里想到会出这种事!”
可是,第二天一早,丰云还是“押解”着五儿丰沛然,去了镇派出所!
派出所有两种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这纯属是个意外事件。没有刑事案件就主张放人,让丰沛然老师回家等待教育部门的处理。
另一种意见是,这是丰沛然疏忽大意,玩忽职守造成的,导致了两名学生非正常死亡,这不是教育部门内部能处理的。对丰沛然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必须追究责任,主张把她拘押起来。
第二天,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
那电视台记者为了了解事件全貌,就去了丰沛然的所属单位,龙凤镇中心校。
接待记者的人正是凌校长。
凌思宏自然知道,这件事不仅丰沛然有责任,他儿子凌毅也脱不了干系。
原来,自从上学期期末考试凌毅去凤村小学监考,丰沛然经过和凌毅充分沟通,又赠送了凌毅亲手所织的漂亮毛衣,两个人的关系就非同往日了。
凌毅时常去凤村小学,去看丰沛然老师。
凌毅原本只是校工,既不用上课,更不用带班,只是干点杂活。像他这样的校工,学校竟有七八人。一个只有几十名教职员工的小学校,不能上课不能管理学生的校工竟有七八人之多,占到了10%。这些人要么是城镇户口去当过两年兵转业到地方接受安置来学校的,要么就是学校老教师老员工的子女顶岗代替父母来的。学校里杂活能有多少?这么多校工分摊那点活,自然是轻松得很。凌毅何许人也?他是校长的亲儿子,皇太子一般的存在,他干不干活谁还能与他计较?该他的活也大多被其他人代劳了,他就乐得轻松自在。
没有事情可干,自然就去凤村小学陪女朋友丰沛然了。
一周五天半,凌毅起码有三天在凤村小学。
可是丰沛然还是和他若即若离。每到周末,丰沛然是说什么也不能应付凌毅的,无论凌毅使出什么招数,要想让丰沛然理他一理是完全没门,想都不用想!
因为周末是属于东方云悠的。
一到周末,星期五下午,丰沛然就要开始收拾行李,熬完星期六上午的三节课,只要下课铃声一响,丰沛然总是小跑回宿舍,拿上行李就走。她要赶着去坐中午十二点的班车去龙凤镇,这样,她才能在当天到达龙江市,去看她的东方云悠。而第二天,还必须得中午就动身返回,马不停蹄。一般星期天下午丰沛然会回去丰家小院,看看父母弟妹,向缪春香撒撒娇,讨教讨教主意,顺便带走她一周的吃食。一般大多数都是缪春香给她弄成半成品,她要吃的时候,煮一煮热一热就行了。
说起来,我们的丰沛然老师也是够辛苦够忙碌的。
可是校工凌毅更辛苦更忙碌。只要知道丰沛然在龙凤湖,在凤村小学,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地凑上去,帮这帮那,大献殷勤,不厌其烦。经常看到星期六中午,凌毅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在丰沛然屁股后头,急匆匆去停车场坐车,急匆匆赶去龙凤镇车站,还殷勤体贴地为她买好车票,挑好靠窗的座位。不晓得这位凌大公子如果知道他这是送女朋友去和她的另一个情人“幽会”,他会有何感想!
丰沛然曾对凌毅说过,只要凌校长把她调到龙凤镇小学中心校,她就答应正式做凌毅的女朋友。
去年,上学期期末,因了凌毅高水平的监考技能,丰沛然所带的凤村小学五年级考得不错,得到领导的表彰。人们都说丰沛然老师业务水平高,这还是新手,就一炮而红,把原来频繁换老师,成绩特别差的班级,带出了突飞猛进的效果。这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是教育界的奇迹。这样的教育界新秀是要着重培养,加以重用的,已经拟定一年试用期满就调回中心校,说不定还要提拔为中层干部呢。
小升初考试过后,为了讨好丰沛然,凌毅在镇上联系了一个开照相馆的朋友,去龙凤湖玩,给丰沛然那个班的孩子拍毕业照。
为了搞得别具一格,他们决定带着全班学生去湖心小洲上玩半天,搞野炊,拍照片。那个照相的也有些私心,心想这样一来,孩子肯定会照更多的照片,他也可以挣更多的钱。凌毅呢,他是为了讨好丰沛然。而丰沛然呢,她巴不得把动静搞大点,既可以炫耀,又可以作为调动工作的筹码。
所以,他们就找了条渔船,载着孩子们,去了湖里。
那是一条不大的小木船,平时主人家使用,最多不过坐三四个人,一般就是一个两个,再装点战利品——鱼,能有多重!可是丰沛然的学生有近三十人,加上丰沛然自己,凌毅和那个照相的,缪小勇经不起妹妹纠缠,还带来了缪小兰。另外也有几个学生带来了弟弟妹妹,这样一来,光算人头就有三十多个,再加上他们准备在小洲上野炊,又带了些锅碗瓢盆和食物,这样一来,就严重超载了。
偏偏,前一天晚上还下了暴雨,湖水水位上涨了不少。湖水一涨,风浪更大,又增加了风险。
船刚一划出去,就往下一沉,船舷边水浪滔滔,都差点要漫进来了。凌毅有点害怕,就下船去了,照相师见凌毅下去,也跟着下了。
照相师看见湖边风景很好,就说在那儿照几张相片再说,凌毅就叫丰沛然下来,要和她在湖边合影。丰沛然就踩着船舷,往岸上一跳。
因为反作用力的缘故,那渔船被丰沛然蹬了一脚,就往湖中荡了过去。孩子们哇啦啦一阵欢呼。
因为下去了三个大人,重量减轻了,船位也高了些。丰沛然为了省事,就对缪小勇说:“小勇,你会划船,你先把船划到小洲那儿去,让同学们上岸了,你再划回来接我们!”
小勇答应一声“好嘞”,就驾起桨,带着几十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几十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往湖心而去。
湖面洒下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