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童生的家人都办了酒席待客,李希言没有去,只是让小班里两个最大的孩子给每家送了一吊钱,收获了一堆的糖果零嘴,回来与其他小伙伴分了。大班本来就六人,这一下走了四个,还有两个希言挪到了小班,只是讲课内容分开。
又过了两日,安海说得手了。第二日早上,李希言用银针在安海的脖颈上扎了两针,收好针,二人一前一后出门,到了胡同口,希言放慢了脚步,停下转身说道:“阿海,我自己去吧,你还没好利索,可以吹风了,就去药铺看看有没有药丸子,再买两粒清火丸吃。”“是,公子”沙哑的嗓音,一听就是刚刚病愈,嗓子还哑着。
“哎,李先生好。海大叔,病好了吧?”希言点头问好,转身就走了。留下后面对话的两人。
当日下晌,官差到了胡同口,询问情况,众人心里都感叹老天有眼,天杀的孙才阴沟里翻船摔死了。孙才媳妇扯着儿子的手坐在院中哭哭笑笑,官差以为她疯魔了就不管了,查询一圈下来,一切正常后回去了。
到了晚上,孙才媳妇才想起来翻找家中财物,除了宅院的地契,一个铜板也没见着,这往后的日子咋过啊。颓然的跪倒在地,结果发现床底下有两个约莫四五两的银角子,顿时惊喜连连,只道是那个天杀的弄丢的,这些省着点够他们母子过三四年了,得赶紧找个活计才好,还得尽快送秀儿去李先生那儿读书,秀儿,秀儿,她的儿子将来一定能考上秀才。
几个小童生临行前还专门到学堂里拜见辞别,李希言也只是勉励与祝福几句,就各奔前程去了。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天又一天。
冬日来临的时候,安海的腿疾更严重了。以往一年扎针两三次就好,今年入冬开始已经扎了两次了,翻倍了啊。看着更漏,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希言拔了针,放入铜盆清洗。安海满头大汗,轻轻的弯腰放下裤腿,扶着扶手慢慢站起来,挪了两步到炭火盆里将火炭翻了翻,又回到椅子上靠着,看着慢慢清洗收拾针包的李希言,满眼的心疼无法诉说。
“公子,今年比往年都冷,学堂早些放假吧,您身体吃不消的”。
“好”,自己的身体似乎更不耐寒了,10月就开始穿上了夹袄,“阿海,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感觉冷,还没有其他症状。”
“属下……属下很难过”,他已经65了,近两年来感觉快坚持不下去了,要是他死了,小姐怎么办呢?他已经后悔很多年了,没有听小姐的话娶妻生子,要是有儿子,他就训练他儿子接替他继续服侍小姐。多年前在江南落脚时收养了一个,调教了10年,最后却出卖了小姐。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到这边关,这里是小姐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跟着小姐这么些年,他很庆幸很幸福,很知足,年少时心底的爱恋慢慢入骨入心与生活融为一体,小姐的爱憎就是他的爱憎,小姐曾说让他为自己而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依附于任何人,是呀,他没有依附于小姐,他只是离不开她,他快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好难过啊,“属下快死了,……您怎么办……”布满皱纹留着灰白胡须的老人捂着脸哭的像个孩子。
李希言放下针包,走过来拉开他的手抱住他,轻轻安抚他,“没事的,若哪天你坚持不了,可以放心的去。我不会孤单的,你也不会,每年我都去给你上坟,给你带很多你喜欢的”。
这是个傻子,从不表达自己,但她又岂能看不见?没有遇见另一个傻子之前,她是想过与他就此隐遁,可是先皇怎会允,哎,一切都是命。8岁那年,安海10岁,他是父亲给自己精心选的护卫,亦仆亦友,战友的友,几十年过去了,他们相互支撑,相互扶持,经历过许多酸甜苦辣。她还真想过,若安海死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怎么办,是不是要再换个地方?
“呜呜,好,小姐一定不要忘了”,呜咽声在黑夜了随着外面的狗吠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