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为期一年的项目,因为前任驻场工程师都干不下去,轮到我驻场的时候,距离deadline只剩下区区八个月。我并没有说自己能力多强,相反,我把这个项目做砸了。只是这八个月,确确实实榨干了我仅剩的精力。那年恰逢寒潮,冬季比以往长很多。春节结束回到甲方现场,距deadline只剩下七个月不到。连续加班两周后,我的身体出现了高烧,我已经无法说话,说一个字便要咳嗽几下。第二天起床,我浑身疲软无力,头晕乎乎的,走也走不稳,下面的家伙也没精神了。我打了个车去附近的诊所,在看到我的温度计后,诊所医生表示他无法收治我这样的病人。于是我又去了市立医院,挂了五天的吊水,吃了五天的消炎药才好转了一点。
项目如期上线,上线后我遇到过几次非常困难的问题,这些都是在测试阶段没有发现的。我开始理解小海为什么不愿意从事软件测试。一方面,软件测试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含量,这导致大部分测试人员得过且过,没有什么技术水平;另一方面,很多软件测试公司的人员是混岗,无论是业务还是技术都一知半解,过分信任仿真程序之类的自动化工具,测试时缺乏极端情况的测试用例。这导致真实上线后,在业务上出现对账不平和偏僻字不适配等问题,在技术上出现并发卡顿、内存泄露等问题。除去小问题不谈,这些严重的问题让我一时无措,也指望不上身边两个刚入职的应届生帮我解决这些问题。
最要命的是,我忙于思考如何修复这些问题的时候,甲方叫我过去开会,研究新需求的开发工作。我想拒绝,但是甲方说这是政治任务,跟我说了一些我这个阶层不会接触到的奇闻轶事,以及这背后的股权划转和企业重组。我又不考公,我只是个新入职场的小小菜鸟,怎么会被卷入政治风波。
最终,鉴于工作压力过大而我能力太小,我还是选择了裸辞。离职后不到一年,市场行情恶化,很多公司开始裁员,我之前所在的部门被一锅端了,连老板都没幸免。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沮丧。我感到庆幸是因为我是自己走的,而不是公司裁员的,我感到沮丧是因为我没和其他前同事一样拿到裁员赔偿。之后,我便回了老家,交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灵活就业社保。小海在我离职后不久,也在他所在的金融IT公司离职了。但他是幸运的,他们公司开发的某款产品,之后被定性为非法集资,大到董事会成员,小到开发人员,但凡负责过某模块开发的人都受到了公安机关的刑事拘留甚至监禁。如果晚走两个月,只怕他后来再也不能考研、考公了。
小海裸辞后,花了三个月考上了某著名高校的研究生,可能他天生就是学习的料,天天增、删、改、查实在糟蹋人才。我这段时间留在老家检查和修养身体,你无法想象我看到那张花了700块钱的体检册子上显示9项指标异常的表情,真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