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华跟着孟百川和纪欢走出学堂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海崖县竟然全都严阵以待。
街道上已无多少行人,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即使有人看见孟百川他们一行人走过,也顶多打开门窗一条缝,钻出一两只好奇且带着的恐惧的眼睛。
还有,敞开的学堂大门内,源源不断地有百姓带着他们家的孩子,进入学堂,成春安则带着一众学徒守护着秩序。
这一次孟百川会出去搜索妖魔,成春安与孟俊琛,还有其余的学堂学徒们会看守学堂与义庄。
为了以防万一,孟百川则又安排尚且年幼的沈云华和纪欢前往县外一座小山上的道观内避祸。
学堂内虽然有人看守,但毕竟里面的孩子太多,目标过大,孟百川不放心让纪欢与沈云华在其中。
‘看来,这次的妖魔之乱真的很严重。’沈云华扫过往日热闹,现在萧条的街道。‘我在模拟人生之中也见识过妖乱,但亲身体验之下,才更觉肃然。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妖乱如同旱灾水灾,一旦遇上,他们可能都会家破人亡。’
‘不知道那妖魔会在何方。离开了师傅身边,我可缺少了接触武道资源的机会,也没有办法天天蹭吃蹭喝妖兽肉了。’
‘不对,如今一切戒严,师兄师姐们不会去山上打猎妖兽,所以就算我留在学堂内,也没办法蹭到妖兽肉吃,增加妖寿。该死的妖灾,这对我都造成了利益损害。’
纪欢牵着沈云华的手,抬头对孟百川道:“举人师傅,我记得上一次县里这么紧张,还是两年前。”
孟百川点了点头。“只要抓到那妖魔,眼下的困局就能解。”
“纪欢,不必忧心。最多一两周,妖乱就会解除,你和千舟就当去郊游了吧。”
一行人雇了街道上的马车,接着坐着马车远离了闹市,来到了郊外,再接着他们深入了海崖县外那些人迹罕至的区域,看到了无比茂密的树林,看见了一座矗立在荒野之中的青山。
这山脚处,有许多阡陌田野,田野之外有一些道人们手提拂尘和法剑,并组成巡逻队,在附近巡逻。
沈云华甚至还看到,有一只想要偷吃田野谷物的开窍猪妖,被巡逻的道士们用法剑一剑刺入脑门,然后身亡。
上山的路上,他们看到了在山脚下矗立的一座石碑【首阳山上,人间界外,世外清净之地,俗人免入。】
纪欢看着这石碑,嗤笑了起来。“举人师傅,您说过这人世间每一个地方,都是人情场,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这石碑上的语句好大的口气啊。”
“难道他们就不是俗人了吗?”
“他们吃的,喝的,哪里来?我在山下似乎看见有一些佃户农民为道观种田,显然这些道士是被俗人们供养的。既然是被供养,还自诩什么心灵道德高地。”
“身处这个世界上,就要与别人打交道,躲藏在这山林之中当缩头乌龟,然后自说自话地说这里是俗人免进的灵山胜地,这与鸵鸟埋头有什么区别。”
石碑上的凉亭内,看守上山路的两名小道士闻言,顿时一个个脸上不太好看了起来,瞪向纪欢的眼神充满怒火,他们提起手中拂尘,在手臂窝之间挥舞了几下,那软绵绵的拂尘,就好像是鞭子一般打在空气之中,发出了飒然的声音。
纪欢一时没看清那凉亭之中竟然有看守之人,顿时语塞,她其实并无挑衅之意,只是以为四下无人,又觉得这类出世的话语与孟百川平日对她的教导偏差过大,这才出言讥讽。
此时,纪欢已经有一些悔意。
只是她小姑娘的脸皮薄,故而不想主动开口认错,反而顽固地瞪向那两名愤怒的小道士。
沈云华只得帮她挽救几句,道:“师姐,咱们平日学的都是儒家入世的道理,云隐观是出世的道门。其实出世和入世都一样,各有玄妙,我想并无高下之分。”
纪欢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勉强点了点头。“嗯,我想也是,刚才是我心直口快了。”
那凉亭上的两名道士这才脸色稍稍好看起来。
孟百川欣慰对沈云华点了点头“千舟虽然年纪小,但处事却异常稳重,深得我心。”
“欢儿,云隐观是一处道观,曾经也是一处大宗门,历史十分悠久。在旧道的时代,号称天南道门之梁柱,有道门云隐之美誉,只是云隐观坚持旧道,融入新道太晚,这才在一个个时代内败落,到了如今这才……”
“云隐观的拂尘功非常厉害,纪欢你不可无礼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