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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的掌权人不喜欢她。
这句话,还只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时,夏念之便深有体会。
彼时,盛老先生还未老,盛震东三字威名赫赫夏念之却只是夏家,调皮捣蛋,被爷爷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孙女。
有天,正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小念之,望见夏家大院门外,邻居家的盛伯伯双手插兜,依着门,无声地看着她。
那时候,小念之的词汇量还甚是贫乏,她只知道,个子高高的盛伯伯好看,是她见过的,最最好看的人,比常常陪她玩秋千的阿痕哥哥还要来得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怀揣着对顶级颜值的向往,小念之迈着小短腿,敦敦地奔过去,颤颤巍巍,磕磕绊绊,历经千难万险,终于站到了盛伯伯的面前,伸出如藕节般白嫩肉乎的小手,笑起来。
“盛伯伯,抱抱”
“模样长得真是像,可像谁不好,偏偏……”
小念之被好看的盛伯伯长手一捞直接抱怀里,小念之咯咯直笑,亲昵地搂着盛伯伯的脖子,然而,紧随其后,是盛伯伯五指渐渐握拢,她第一次体会到呼吸困难原来是那样的难受,而恐惧害怕是会令人做恶梦的。
亦是很久很久以后,长大的夏念之才明白,当年邻居家的盛伯伯,那种冷得掉冰渣的眼神,叫做杀心而随之,她便更加感激盛痕,那天若不是盛痕突然出现,她怕是早就成了白骨一具,黄图一杯。
盛老先生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为何偏偏欲置她于死地?到底为什么?
而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死心吗?
……
夏念之轻轻地笑了起来,不顾掌心传来的剧痛,求生欲使得她愤而用尽了力气。
枝茎折断的喀嚓与沈冉冉的尖叫同时响起。
沈冉冉堪堪回过神来时,下颌处已然抵了根细竹茎,生硬撕扯下来的断口处参差不齐,却一样的尖锐,用之得当,杀伤力可与刀刃比肩。
然而,沈冉冉看向夏念之时,只见她的手臂已然划伤,正汩汩往外冒血,然而却毫不在意,目光凉成了冰的夏念之,令沈冉冉不由得惧怕,嘶吼。
“夏念之!你疯了吗?!”
心底的戾气压制了多年,此刻的夏念之只想随心所欲。
她手中的力道慢慢加重,血色的珠子凝在了沈冉冉的脖颈,像极不小心沾染的殷红胭脂。
“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主子,吃相别太难看,毕竟来者是客,要点脸。”
“你有本事你动我啊!这是盛家!我是盛家的少夫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夏念之轻笑出声,盛老先生的眼光也不咋地,挑了个脑子缺根筋的合作伙伴,她握紧了竹茎,往旁边划过,血痕不深不浅,却足够疼好一会儿了。
“呐呐,看我敢不敢喽。”
“夏念之!!!别以为你身后有盛痕撑腰,就敢如此嚣张!”沈冉冉急红了眼,仰起下巴,眼底满是挑衅,咬牙切齿道,“盛痕算个什么东西!盛家现在是盛老先生掌控,就算是将来,这一切,也还是路璨的!!”
“哦,那也是路璨的财产,关你屁事?”夏念之嫌弃地呵呵笑了:“就算想分得一杯羹,你也得等路璨活个五六十年的,挂了,才有机会,沈冉冉,你能保证死在路璨后边儿吗?”
夏念之将话挑开,说得赤裸直白,话音落下,沈冉冉半晌,都忘记了动弹。
周遭一片静谧,陡然间,有沙哑浑厚的男声传来,听起来像是刚茶宴上的盛家二堂叔。
“那里是谁?谁在那里?”
声音浑厚,脚步声嗒嗒往她们的方向走。
夏念之抬头看了眼声音来源处,暗躇,若是被发现了,此情此景,伤人的怕是会变成她,沈冉冉身后的那人,估计也会拽着这把柄不放,到时候她只怕是只能被动挨打,任人宰割了。
思及此,夏念之摩挲着手机,几连拍,最后猛然抽回了竹茎,冷眼命令:“不怕照片曝光丢人,就给我安静,乖乖地滚。”
闻言,沈冉冉怒极,想反抗,然而心底却不断打鼓,她与夏念之多年来针锋相对,却毫无占上风的机会,如今明明事先有了布置,天时地利人和,却依旧令夏念之赢了此局。
此时看到夏念之清冷阴狠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日黑屋里的那人,亦是这般,根本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她!而她差点便死在那人手里!!
沈冉冉羞愤难当,怒火攻心的当下,咬牙,起身拍拍裙摆的落叶湿泥,愤然转身离开。
……
高跟鞋踩在鹅卵石路上,脚步声匆忙急促,渐行渐远。
夏念之蹲下身,抽出纸巾,将沈冉冉丢下的那把刀裹起来,放进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