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议论不减反增,怕是今晚上的生日晚宴,能让这群有钱有闲的,反复咀嚼上整年。
而人言是堵不住的,她完蛋了,夏念之想。
感觉到盛痕掠过盛夫人,已然下了楼梯。
夏念之偷偷从肩膀处露出道小缝隙,瞄了眼花房,便是这一眼,使得之后的整个春节假期,夏念之陷入无限循环的噩梦时,甚是后悔她因为好奇而不知死活。
鹅毛般的雪,白得无垢,柔软且飘逸,陡然间倾洒漫天,不多会儿便为天地裹上银装。
花房内的一片狼藉中,珐琅瓷器碎成渣滓,花盆木架东歪西斜,藤蔓枝叶残花败柳,还有地上,距离她不过半步之遥,正躺着那只突然发狂袭人的藏獒脖颈被剪枝刀深深扎了个窟窿,只剩头皮连接,殷红的温润液体喷溅而出,撒了满地。
但如此重伤,却仍旧没有死透,时不时抽搐两下。
白雪红梅,鲜艳刺目。
夏念之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切,她的唇抑制不住地发颤,连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许久后,周遭骤然寂静无声,只余落针可闻。
“盛痕,谢谢你。”
“日行一善,举手之劳。”
夏念之往他胸膛靠了靠,寻着心脏的地方,默默听着它强壮而有力地跳动着,眼泪在眼眶打转,或许今天他的出手,只是心血来潮,无所谓的举动,对于她而言却是意义非凡。
盛痕,这个男人,不仅仅救了她,还救了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
“还是谢谢你。”
话落,夏念之听见盛痕问她接下来,想去哪儿。
夏念之带着哭腔:“回家,我要回家。”
盛家祖宅,主楼书房内。
灯火如豆,散发着昏黄的光,视线不甚清晰,却恰好极符合此时,沉闷讶异的气氛。
“你今天很反常。”
闻言,盛夫人为自己倒了杯茶,润了嗓子后,笑着,不答反问:“你指的是哪件事?”
“所有。”
盛夫人望了眼隐匿于黑暗中的男人,目光眷恋,却藏着极悲哀的无可奈何。
“念之那孩子,有时候,和那人很像吧。”盛夫人提起那人,说话声亦是不自觉地温柔起来,缓声解释道:“我只是为了你能好受些,才想着用这种方式去弥补念之至于婚事,我也把念之当女儿,也是希望她好的,作为长辈,替她安排下人生大事,有何不可?”
顿了顿,盛夫人恍然大悟状,无奈自嘲,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对念之心怀不轨?”
男人暗叹,“……以后,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如此直白的拒绝,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的盛夫人,陡然失去了温婉的模样,随之而来的愤怒几乎要灭顶,她将手中的茶盏砸向了墙,听着瓷片四碎,溅落满地的声音,恨恨地嘲讽。
“这么多年,你还是在防着我。”
深陷于沙发内的男人不置可否,引燃了雪茄,却没动,猩红火苗噗噗簌簌,明灭跳动着,男人盯着白雾绕成圈上行,出神道:“那你说,我为何防你?”
此话一落,男人冷笑着将雪茄赤手掐灭,却仿佛根本不疼,然而此举却更加刺激了情绪已然极不稳定的盛夫人,一时间,盛夫人泪流满面,视线模糊。
“盛震东,我恨你。”
……
“你们的爱情山歌海颂,天地可鉴,矜贵得很。”
盛夫人想笑,然而偏连笑容都维持得极为勉强,体面尽丧,凄凄艾艾,活像个深宫怨妇。
“我的爱情,我的人生,便一文不值。”
盛夫人起身,往门外走,她忍住了回头,却未能压下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不甘与怨恨,质问声轻轻的,效果却拔群,给了盛老先生一记重锤。
“我,我路池,又做错了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