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高峰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总部房间,他是总撰稿人之一。在总部,高峰在一个小姑娘带领下,他来到传媒办公部门。传媒部门在工会北面,另外辟一个宽大房间,里面有十几个位置,桌子上放上一个电脑,高峰在一个靠外闲置电脑旁停下来,小姑娘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小姑娘熟练地打开电脑,又对高峰讲一通电脑的使用,她合上电脑就走开了。
新闻传媒部门,扩大一间,只有一个女的在办公,高峰不熟悉她。他也无法同她沟通,他只无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自己写些什么?有些什么要求?高峰一概不知,他只好等待领导给他布置任务。
从中午到下午,高峰看着电脑发呆,没有人前来给他布置任务。他再也待不下去 ,他只好写些小说解闷。
在电脑边,他打下几行字:
暴风雨
夏天的暴风雨来得很快很急······
刚才,在H市A9栋楼工地上,太阳旋挂在空中,不断地发着威风,把热气送给地下干活人们,工人们头顶上汗水和头发粘合在一起。我和工友们在烈日下,人们拿着木板,八个人在一起,费力地抬着墙板,往墙壁挪去。
忽然,有一人大喊:“大家快看东边,暴风雨马上来了。”
我随着他的声音向东边望去,只见东半边天空布满一大片灰黄色的云,云越来越密,越来越厚,向西边压过来。这让我马上想起一句谚语:“人黄有病,天黄有雨。”看来,今天的雨下得不小。我正在出神,一阵风就扑面刮过来,顿时场地上卷起漫天尘土。工友们不等工头发布命令,大家分头行动开来,赶紧用塑料大帐遮盖物料,当最后一根枕木堆压在塑料大帐物料上时,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啦!整个工地陷入慌乱之中,工友们三三两两乘车赶快往住处跑。因我是保管,我只好在屋内避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风助雨势,雨借风威,天地间弹奏一曲雄伟壮丽的交响曲。墙边的一行绿化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一棵树甚至拦腰折断,倒在路旁。围墙外的几棵柳树拼命地摇摆着修长枝条,在风中拼命乱舞。雨点落下来,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它们汇集在一起,从屋檐飞泻而下,在地面溅起朵朵浪花。而远处的高楼被雨雾层层包围着,若隐若现,恍如人间仙境。在空旷地带,千万条雨帘像倒悬的瀑布弥漫在天地之间,雨帘很快连起来,它们把天地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模糊了界限,四周便是白茫茫一片······
我出神地望着窗外,眼前的暴风雨极具破坏力,明天街道两旁一定树倒牌斜,狼藉不堪,可是,这一切都是人类过量排放二氧化碳,导致温室效应带来的恶果。从我小时候记事起,很少有这样的恶劣天气。那时它很像《回娘家》歌曲中唱的那样:“一片乌云来,一阵风儿刮,脸上成了红泥巴。”夏天的暴风雨来的快,去得也快,雨后往往出现彩虹。
眼前的暴风雨又马上让我联想到老舍的长篇小说《骆驼祥子》,在我印象最深刻就有祥子在烈日暴风雨中拉车的精彩片段。不过,我觉的那场暴雨也无法与眼前这场暴风雨相提并论。关于眼前这场大雨,用一个词形容:“瓢泼大雨”。但我很快又摇摇头,应用“倾盆大雨”才恰当。“倾盆大雨”这个成语,我又想到它的出处,那是杜甫的《白帝城》诗:
白帝城中云出门,白帝城外雨翻盆。
高峡急流雷霆斗,古木苍藤日月昏。
······
对我而言,所读过的诗文里,想来想去,只有杜甫诗对大雨描绘生动传神,印象深刻,过目不忘,而我也沉浸在杜诗的美妙意境中。忽然,我听到背后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厉斥责声:
“懒鬼,还不到四周巡查,东西都被偷光啦!”
“我刚巡查一遍,才躺下!”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你还在狡辩,真是光吃没用的废物!废物点心-······”
女人说话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让我无法忽视她的话,就扭头走过去。眼前这个女人有二十四五岁,高挑身材,杏眼柳眉,长的十分秀气。她上身穿枣红色短袖衬衫,下身牛仔裤,显得十分干练。她忽然听见我的脚步声,愣过神,看见我在斜睨着她,她感觉不好意思,就扭头向北边走去,嘴里还絮絮叨叨:“我给你外甥说,让你回老家去!”
这个年轻女人就叫王翠萍,她来自邵原镇,是基建工地的老板娘。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床上,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老者是山东人,皮肤微黑,坐在床上显得目光呆滞,人看起来很苍老。他上身穿着黄褐色劳动布衣,上面溅满混凝土污迹,下身穿褐色裤子,两脚趿拉着劳动布鞋。关于老者另一位工友张伟告诉我他的一些信息:老者姓刘,他在山东老家无儿无女。工头是他的外甥,他来H市投靠他的外甥的。我虽然对他很同情,但我们不是一个单位,很难去帮助他。我看见王翠萍凶巴巴的样子,这又让他想到夏衍《包身工》里的那些凶神恶煞的管家婆。‘
我正在胡思乱想,一个砸雷在耳边回旋:“高哥,你在干嘛?”
我还没转过身,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牢牢攥住,让我动弹不得。
“李强,你干嘛?放开我,放开我!”我转过头瞪他一眼,对他呵斥道。
“我给你开个玩笑,你就生气啦!真不懂得幽默。”李强仍嬉笑着脸,腆着滚圆肚子说。“走,去东边透透气。.”
李强,四十多岁,面部微黑,小眼,大嘴,加上粗矮个头,人送绰号“猪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