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才多大呀,发生什么了?怎么来到这里的啊?”看着眼前瘦弱的小女孩,周盼多少觉得有些心疼。
“姐姐,我在读高中,我爸爸说我脾气很难控制,因为我有时候觉得难受的时候就在家里乱砸东西,我爸爸觉得我是有精神问题,所以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但是我真的好想出去啊姐姐,我一点都不想带待在这里,你能带我出去吗姐姐?求求你了”她越说看起来越委屈,看起来马上就要哭的样子。
周盼抓住小女孩的手安慰“姐姐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但是我也没办法带你离开呀,你要是觉得自己好些了就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接回去,在这里开心一点嘛,你看着情绪稳定一点的话医生一定会同意你提前出去的,知道吗?”
小女孩情绪有些失控,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她紧紧抓住周盼的手“我爸爸肯定不会让我出去的,求求姐姐你一定把我带出去好吗?就这一次,你把我带出去吧我求求你了…”。周盼只觉得有些无奈。
………
采访进行了半个下午,中途不乏有言谈举止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病人,但也有不少说话不着边际的,中年大叔幻想自己是四岁姑娘的,还有进来一展歌喉的,施展拳脚功夫的,总之应有尽有,给周盼的感觉倒不像个精神病院,而像个戏台班子。
门外,田伟轻拍着白木的肩膀“小伙子啊,就剩你一个了,好好表现,看你状态没什么问题的话给你这两天立马办理转病房”,白木点头答应,走进去坐到了周盼面前。
“你好,我叫白木,早上见过的,周记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白木的自我介绍直截了当。
“啊!是你呀,我想起来了。田医生说你是这里的重症患者,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也看不出来像是个重症病人呀”周盼看着眼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心里确实多多少少有点疑问。
“这个…”白木捋了捋脑门上的头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记得那天晚上半夜我在家里床上躺着,听到了门外有一些动静,然后就去开门,接下来的事,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听他们说,好像是在附近的街道上看到我在路边趴着,那会半夜有好心人吃完烧烤回家路过看到我报的警,说是警察赶来时还被我放倒了两个,最后派增援过来把我直接扭送到警局了,但奇怪的是我从开门以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一睁眼就到这了,这还是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的。据说押送过来的过程中反抗得很厉害,最后是一群人合力绑在病床上的,之后一切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就这样好好的,要不是那段记忆没了,我还真以为有人恶作剧把我送进来了”。
“真是神奇,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忘掉发生过的事情吗?”周盼觉得不可思议。“那你觉得精神病患者该怎么去理解呢?或者说你对现在自己所属这个群体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吗…”白木眼睛一转想了一下说道“在我看来吧,这些病人其实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我借着对人的眼耳鼻舌身五感之说表达一些相关的看法。你知道吗?人是依靠这些身体的固有结构发挥功能认识世界的,但是我觉得这五感不太合适,得是六感,应该把人的精神也算做在内,一般都觉得人的脑子好像就是一个统筹感官的机器一样,好像是这其他东西的首领.但我觉得它只是一个较为高位的优先级最高的感官而已。像是精神病人,不是由精神问题才导致躯干症状,而是这优先级更高的精神认识太过超前或者太过惰性,同时五感之一机敏与否,和精神的联系方式是否产生不协调才有这种不协调的人诞生”。
周盼点头好像觉得也有那么一点道理“想不到你还琢磨这些东西,这我倒是没想过,还有什么见解吗?你继续说说吧,也让我学习学习”。
白木有些不好意思“周记者太抬举我了,我也就是没事瞎想着玩玩,不知道周记者听说过人彘吗?”他话锋一转问周盼。
“这个呀,这个我还真看过一些历史,知道一点。以前汉高祖刘邦有一位得势前宠幸的过的女人叫做戚夫人,然后刘邦正室不是吕雉嘛。在刘邦称帝之后因为后宫继位皇帝之事当中吕雉得胜,所以之后就将戚夫人囚在偏僻的地方给她舂米,之后因戚夫人意图求救,最后被吕雉做成人彘。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但是人彘的具体内容我就记不清楚了,反正特别残忍,当时我还小,看到这些东西后吓得我晚上都睡不着。”周盼一字一顿说着,一想起做人彘那种事情那是真实的不由得心里一寒。
白木认真听着周盼讲的内容,听罢竖起大拇指“周记者果然还是读书不少呀!那残忍刑罚确实太过野蛮,需剁掉四肢失去行动能力,挖眼失去视力,耳中灌铜失去听力,然后割掉舌头破坏声带使其无法发出声音,尝不到味道,最后还要割去鼻子剃光毛发破坏毛囊,最后要是依然活着就就丢进厕所,就像条蠕动的蛆一样。这野蛮至极的旧时代行径,但是今天我不想议论那些,而是有关于其中感官功能的一点想法要说给你听”。
他接着说道“大多数眼睛失明的人平时对听觉接收信息的依赖程度比较高,所以能听得清正常人根本听不懂的语速,我们普通人听他们那些东西大都是叽里咕噜根本听不清,有一些耳朵功能训练得厉害的人听东西语速更是难以想象,压根就不像我们交流时语言的频率。所以我就在想,或许对人来讲确实是有些难以想象,因为人是活的,有生命且生命短暂需要学习积累的,那会不会有一种东西靠着失去一些能力去把另一种相对我们的五感更厉害的精神这样的东西发挥到极致呢?虽然不可想象那是什么,但至少可以浅浅抽象一下体悟一番………”
访谈结束得很愉快,门口的田伟都快听睡着了,对于此次来访双方都很满意,出门后周盼和白田二人一一握手后就告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