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老者(1 / 2)风月祁沧海首页

沧祁已从此前不适中恢复大半,如今风柒玹晕倒在她眼前,与她一同躺在草地上,嘴角还遗留方才吐出的血渍。沧祁起身端起衣袖,拂袖为他擦去血迹,低声哽咽说道:“你平素最喜干净,也不爱躺在草地上。”说罢,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风柒玹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弧度流动。

凌尘月白侧身而立,山林清风间,白衣束带飘飘,他不知解缚龙茧之法,风柒玹那句:我不愿你身染同袍之血,在耳边一直回想,方才若是使出全力,哪怕只是重伤他人,此刻也不会这般无力。持剑的使命并非是为了杀戮,方才对立之人,只是听从宫槐命令行事,这其中是否言不由衷,他不得而知,他亦不愿欺凌弱小,如今这种局面,一向奉行怀柔,不入因果的想法恐怕是错的,人间之事,堪不破,以战止戈或许才能护住重要之人。

风柒玹喜寒凉之地,沧祁扫视四周,看见一棵粗壮无比的大树,想来怕是已有千年之久,大树繁盛,遮挡灼人的日头,想必再好不过了,沧祁试图将风柒玹扶到大树底下,凌尘月白发觉,将思绪拉了回来,回身帮助沧祁。沧祁犹犹豫豫问道:“道长,可知道如何解这缚龙茧?我想救他,可有办法?”她害怕无法可解,又害怕无法可救,索性一同问个干净,不知安危如何,心中总是忐忑难安。

凌尘月白面色如常,眼神微波流动,迟疑道:“《灵丹典籍》并未记录如何解缚龙茧,我亦不知如何救治。沧祁姑娘,我不该···”不该心慈手软吗?他说不出口,人之信念有参差,这并非过错,若非大奸大恶之人,也绝不该就此死去。

沧祁连忙摆摆手,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此番若没有道长护佑,只怕结果会更坏,请道长无需自责。”

凌尘月白听罢,没有出声,他向周围看了看,末了对沧祁说道,:“我去附近看看,看看是否能寻得一个僻静住所,好让柒玹兄休养生息。”

看着沧祁点了点头,凌尘月白便踏步离开了。

不多时,凌尘月白便消失在视线中,沧祁躲到风柒玹背靠大树的另一面,倚树根而坐,像极了此前他们在林中背靠而坐的场景。沧祁将头埋进臂弯里,眼泪一滴一滴砸到小草上,压弯了枝叶,泪水顺着脉络滴到地上之时,枝叶好一阵摇摆。沧祁心下十分懊悔:早知道山下的世界是这样的,当初就不下山了,早知道人心这么复杂,当初不去救他们就好了,风柒玹也不会受伤至此,当时为什么要贪嘴,非要去吃那些东西,非要去逗弄那条狗,街头被人斥责是妖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去救人,当时应该拉着风柒玹离开宁州城的,他一定会听我的。怎么办?该怎么办呀?我该怎么救他呀?如果···万一···万一他就这样没了,沧祁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如刀绞,不敢往下细想,思虑越多,越觉无能为力,痛苦得难以呼吸,于是干脆放生大哭起来。

许是沧祁哭声太大,惊扰了天地,树枝急速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叶片如飞花飘落。而后天地间传来低沉雄浑的声音:“你这个小哭娃娃,再哭下去,我的耳朵就要聋掉了。”这一声像陈年的老酒,醇厚而悠长,听起来像是个迟暮的老者。

可是沧祁哭得太认真了,这一声并未传到她的心里,等她反应过来,停止了哭声,此时天地俱静,沧祁想方才多半是幻觉,也许是她太想有个人告诉她该怎么办了,一想到眼下的局面不知如何破解,索性又放声哭了起来。

大树枝叶开始左摇右摆,看起来像是十分烦躁,而后仿佛置身于如清风天地间,万籁俱寂,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从大树里面走出一位老者,头戴木簪,身着青墨色布衣,腰间挂着一个葫芦,肩上长满了花花草草,他走到沧祁身旁,轻轻拍了拍沧祁的肩膀,低声道:“你这个小哭娃娃,怎么这么能哭?”

沧祁疑惑道:“小哭娃娃?方才是你在同我讲话吗?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老者叹息道:“我本不想打扰你,可你哭得实在是太大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来,老夫听得真是辗转反侧,十分烦躁。”

沧祁听罢,抿了抿嘴,低头说道:“对不起,吵到你了,我换个地方哭。”说罢抬脚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