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路由换了套黑色劲装,悄悄溜出房舍。
门把被推开的刹那,与路由身体接触的物体表面,线条产生轻微扭曲,但路由对此浑然不觉。
他没有选择石板大路,而是从林间迂回穿梭,慢慢接近大长老府邸。
川云宗虽是个不入品级的小宗,没有筹建护宗大阵的资本,可也设有一定程度的防卫措施。
连密林在内,川云山上共布大大小小二十七处禁制,但这难不倒一名金丹境的真传弟子。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路由穿行过的林间小道两侧,花草灌木都不再茁壮,它们的轮廓线条仿佛被骤然抽离,扭曲地蜷缩成了一团,但这一切并没有映现在路由眼中。
夜色早已深沉,黑暗犹如偌大的幕布笼罩一切,俯瞰视角下,梁泰府邸好似巨型食蝇草的影子,肆意伸展着经络叶脉。
路由没有选择府邸正门,而是辗转接近北侧墙根,确定四下无人后,翻身起落,干净利索地溜进院内。
落点为一片景观水池边缘,路由不敢动用金丹灵识,只能贴着墙砖步行移动。
这一路意外的顺畅,没有任何变故发生,凭借五年前的记忆,路由慢慢摸到堂屋正卧。
路由顿在卧房门口,迟疑片刻,终究收回了准备扣门的手,转而贴向一旁的格扇窗,偷摸掀起一角。
光线虽然黯淡,可路由看得清楚,大长老不在房内。
人呢?
路由还来不及反应,却听见后方处传来声响,正是来时的方向。
咚!
路由下意识反身戒备,冷汗从额头滑落。
不远处一间偏厅倏地房门大开,屋内有昏暗的灯火闪烁。
方才明明没有燃灯的!
路由咽了口唾液,一瞬间生出拔腿就跑的冲动,短暂挣扎之后,踱步走向偏厅。
偏厅正中摆放着一块牌位,而其下供奉的香火已然陈旧,似是许久不曾点燃。
正对牌位的蒲团上,一人背对房门盘腿而坐,摆出冥思的姿势。
路由还站在门外,但瞧见这道熟悉的背影,不由得松了口气。
“师……大长老。”即使对着背影,路由依然认认真真行了一礼。
“坐吧。”梁泰回道,嗓音略微干涩。
路由闻言踏入房内,跪坐在梁泰后方的蒲团上。
坐定后,偏厅的大门自行阖闭,发出“吱吱”的声响。
偏厅重回密闭状态,可挂在墙壁上的燃灵灯火仍不住婆娑,仿佛还于风中摇曳。
路由心中忐忑,恭顺低垂的头颅忍不住悄悄抬起一角,偷偷以余光扫视四周环境。
偏厅的陈设与五年前完全不同,路由得出结论后,视线被那块牌位吸引。
他大概读到了什么,脑海中有少顷失神,但再一聚焦,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牌位上雕刻的文字。
“路由,”梁泰开口,打断了弟子的小动作:“你已有五年没来过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