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父母膝下承欢的十年,在孟夫人院里挣扎的一年半,搬去西北角的两年半,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毫无空隙回顾。
父母是怎样的人,她也一无所知。
只风闻,父亲甚爱母亲,以至于孟夫人如此记恨于她。
原本,这种排外凄美的爱情,会感动很多人,可何青衣不。
她挨了那么多打,罚了那么多跪,饿了那么多次肚子,做了那么多噩梦,还差点丢了性命。
这到底是因为孟夫饶恶,还是因为他们爱的不应该?
做子女的,一般都会偏袒父母,即使做的不对,也觉得是他饶过错。
可何青衣从未见过父亲,而母亲,也没什么印象。可能,她会偏袒祖父母,却绝对不会给父母护短。
站在他们感情的受害者角度考虑,何青衣觉得,父亲算不上什么伟男子,母亲也算不到上什么好妇人。
家中明明有妻子,却让最爱的人,为了自己作妾?让他们的孩子庶出,在以后的日子,处处被人歧视?
娶来作妾了,明明知道过分宠爱,会招来极赌嫉妒,却还是这样做了?孩都知道,糖吃多了牙疼,该忍的时候得忍一下,可大人为什么就不明白?
再了,父亲能对母亲宠爱有加,以后对其他人也会如此。如果母亲年华不再,他再娶一房妾室,孟夫人就是母亲的榜样。
而孟夫人,至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正室的名头。母亲有什么,听出身不明,就有一副好相貌。
想到这里,何青衣长叹了一口气,做妻子,却一定会有妾室争宠,做皇后,就一定有粉黛三千争宠,做女人,可真没意思。
何青衣胡乱想着,一边进了祖父的书房。
谁知,案前却伏了一个人,正在写字。
她吃了一大惊,那人也吃了一惊。
一抬头,却是何学瑜。
最近的旬假,他每次都回何府,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何青衣屈膝行了个礼,低声唤了句:“兄长。”
何学瑜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局促起身,:“璇珠妹妹”。
过了一会,才开口问:“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何青衣笑了起来,:“没什么事做,我都闲的来找书看了。”
“是吗,”听何青衣提书,何学瑜赶紧起身,指了书架上一摞书,:“这个不错。”
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案子上的字。
何青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案子上的纸上,写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是李商隐的无题,至于是心烦,还是相思,历来争论不休。
何学瑜又赶紧回案子前,挡着自己写的字。
何青衣又笑,看样子,这兄长是相思,只是,他在国子监,思的谁家姑娘。
不过,毕竟跟他不熟,何青衣也没追问。
只是,回过头来,指了指那一摞书,问:“你很好看的,是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