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十数步外,转眼间便已经到了近前。
正在以一种躬身滑步的古怪姿态,挥舞双臂如刀斩来。
“意随心动,身随意动,不仅可以御气于外,甚至还能一扑杀人于十步之间。”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偏远之地,难道也是为了席长老口中的血玉秘宝而来?”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杀机,宋香主精神骤然绷紧,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棵脆弱野草,即将面对农夫猛然挥落的镰刀。
他后背汗毛倒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上一刻还是笑眯眯的富态掌柜,下一刻却猛地显露恐怖狰狞姿态。
肌肉筋膜急速跳动,在黑暗中爆发出鞭炮般的连串响声。
带动两只手臂内缠外砸,刹那间引动螺旋寒风鼓荡。
犹如两柄铁锤呼啸上前,在最后一刻迎上了重重斩落的双镰。
巨大风压排空而来,霍歧面色惨淡,意识一片恐怖的空白。
此时此刻,近距离感受到苏家少爷与宋香主的交锋,这种超出想象的可怕压迫感,甚至比刚才同伴被杀更加令他恐惧绝望。
霍歧想要后退几步避开锋芒,却发现自己两股战战,连一根脚趾都无法动弹。
嘭的一声巨响,瞬间打破夜幕下的寂静。
热浪与寒气剧烈交缠,刹那间搅乱茫茫白雾,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逸,竟然形成了一道黑暗空腔。
两道身影正面碰撞,旋即各自向后大步退开,将冻得冷硬如铁的地面踩出大片龟裂坑洞。
但就在下一刻,苏暮猛然顿足踏地,整个人骤然消失原地,闪电般没入到黑暗深处。
紧接着,便有连串短促而又凄厉的惨叫响起,中间夹杂着骨肉碎裂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宋香主强行咽下涌到喉咙的鲜血,看着自己带来的属下接连倒地,却因为刚刚的碰撞导致身体酥软无力,无法做出任何阻拦应对。
只剩下一个霍歧,被那人卡住喉咙高高举起,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掌控。
嗅闻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宋香主整个人如置森寒冰窖,从发梢到脚跟都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
也看不透对方的古怪招式。
尤其是爆发出来的炽烈灼热气息,正好和他所修的功法形成了相互克制关系。
导致他无法以阴寒之气抢到先机,进而趁势压制形成优势局面,只能落入到以硬碰硬的正面交锋之中。
而在这种相互克制的情况下,谁的实力层次能高出一线,那才是一下子高得没了边。
宋香主想到此处,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能冲过去将对方碎尸万段,方能一解差点儿被破气重伤的心头之恨。
但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幕,他却犹如被一只冰冷大手攥住了心脏,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也只能强忍下这口恶气,甚至不敢向前靠近一步,生怕再次引来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毕竟从对方躬身前冲,到两人对撞交锋,再到此时周围地狱般的惨烈场景,自始至终也不过短短刹那时间而已。
不仅宋香主自己充满疑惑迷茫,就连陌家那三位赶尸人,似乎也没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苏暮缓缓抬头,注视着霍歧恐惧的面孔,对着他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僵硬笑容。
然后在那双充满绝望与祈求的眼神中,咔嚓一声拗断了他的脖颈,又将尸体扔垃圾一般随手丢到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苏暮一点点眯起眼睛,目光从躺倒一地的尸体上移开,看向其余表情各异的几人。
“我似乎有些高估了他们,一个个携刀佩剑身着劲装,看上去全都是唬人的凶悍模样。”
他面无表情,慢慢说道,“本来从屋子里追出来前,我还做了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心理建设,鼓起足够勇气才敢踏入黑暗直面危险。”
“但是,结果就这?”
“我都没有怎么发力,这些人就稀里哗啦散落一地,竟然连庄稼把式都接不下来?”
“就这种连我都打不过的孱弱货色,还敢跑到我家高高在上大放厥词,简直是丧心病狂不知死活,合该在今夜被我全部杀光。”
说到此处,苏暮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望之聚而不散、凝而不乱,犹如出鞘长剑一般。
“大家在这里聚齐了最好,也省得我还要费时费力四处寻找。”
他说到此处,当即闭口不语。
似乎继续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身体再次微微伏低,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冰冷雕塑。
但在其他几人眼中,却更像是一座岩浆涌动的火山。
或许下一刻便要猛烈爆发,向外喷薄出熊熊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