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开重瞳耗费了大量的精神力,额间沁出一层薄汗,正喘息着平复。
罢了罢了,争也好抢也罢,由你们去吧。
我且溜之保大吉——
晋大王的旨令上说得很明白。
公子们年长,到了分封地的时候了,蒲城屈城所处位置对大晋极为重要,正如两个儿子对父亲来说也很重要,重要之地交由重要之人,恰巧两地的地皮也宽广,细想而来作为封地也很合适,当即令二位公子前往封地,镇守边塞,不得有误。
让走就走嘛。
只是走之前,还是要留点后手的,重耳给安插在各个地方的亲信都递了消息,稳住。
线人也别自曝,请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除了可能会危及重耳公子的性命的消息要及时递出之外,其他时候请以自身安全为第一准则。
虽然公子之后人不在绛城,但是属于他们的俸禄一分不少,答应的好处也会按时进行。
亲信们表示,明白。
重耳与夷吾差不多时间出发的,去往蒲城和屈城有一段相同的路,两人的马车在官道上同行了好些天。
夷吾不满父王此次关于封地的决定,在路上给重耳倒了好些苦水,重耳不多言,只简单安慰了几下就转移了话题。
“屈城离翟国很近,你这去封地也相当于回母亲的故国了。我倒是想去看看外公,无奈屈城不是我的地盘。”重耳道。
重耳的母亲是翟国公主,想当初晋大王意气风发打江山的时候,那是真猛啊。
当年晋国对战翟国,翟国战败,送来公主狐粟和妹妹狐阳和亲。
狐粟生重耳,狐阳生夷吾。
重耳和夷吾的关系,其实就相当于奚齐和卓子之间的关系。
夷吾细想也是,蒲城比屈城更叫人憋屈,想到自己不是最倒霉的那个,夷吾的心情也舒坦了。
“哥你不是会开天眼吗?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我以后会娶几个老婆啊?”
毕竟年纪还小,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情舒坦后的夷吾想起重耳有个特异功能,也就开起了老哥的玩笑。
重耳对夷吾的心大表示佩服,“什么开天眼,哪能轻易想开就开,而且重瞳也不是用来给你看老婆的。”
“那是怎么用的?”
“都跟你说了用不了。”
“想来也唏嘘,你出生时带异象,还是百年难遇的重瞳子,父王因此重视你,重视我们的母族。
你想想我们狐氏一支在晋国贵族中的地位,再想想在朝中任职的士大夫,狐姓占多少。
但也没办法,你五岁去翟国求师,六年后才归。你走之前我就觉得父王最喜欢你,可惜了,太久不在宫中,你跟父王也不亲近了。尤其是现在,”夷吾悄悄贴在重耳的耳旁小声道:“他眼里只有他的新宠妃和新儿子。”
“把你的怨气收一下吧,我还没难过呢。”重耳推开夷吾凑近的脑袋,嘴上不承认,可是想起那跪在父王寝殿外的一个多月,心底确实也怪不好受。
哥俩聊了聊幼时还记得的事,聊了聊那六年里各自的生活,倒也有几分寻常人家里手足间的温馨。
蒲城和屈城到底也是两个方向,很快到了分别之时。
二人的马车队分开的时候,夷吾有些不舍,他跳出马车抱了一下重耳,出身王宫的人,兄弟不像兄弟,保不准此时的兄弟会变成他日争权夺利的仇敌。
他们都懂。
所以也就不说破。
重耳拍拍夷吾的肩。
“保重!”
只是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面对面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年少时不明白,匆匆一次告别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