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比寻常低了些,如车轮滚过留下车辙一样沉,这还是他头一回说话缺乏底气。
他拂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有些落魄的影。
看来今后得寻个离此地极远的地方避着清修一阵。
公子修长的身形拢在清冷的日光中,如一块光华璀璨的璧玉,渐渐消失在红木雕栏楼梯角处。
崇燕雪尚怔着,总归觉着这公子不错,气质佳然,至少被他钳住时,她没有像被蛇魔缠住的那般抗拒。
但他是个凡人,寿数有限,不可能跟她回魔宫。
她也不知高兴还是不高兴,悻悻回至碧萝居,信铃又跑过来同她说了很多戚文卓的起居生平杂事,还将他新作的诗词拿与她看。
经过这件事,她不再偷溜去青楼了,但三月十八日,一条不知来路的消息递进崇亲王府。
听私下里传,王妃不知什么缘故,直接在韶延堂气的晕厥过去,盛怒过后,将当场下人全部遣散,送到极远的南方去了。
在人间,贵族女子学歌舞乃是自降身份,更遑论去青楼里学。
“不得再如此胡闹!倘若失了身,你晓得后果是什么。”王妃一双眼淬了毒,离去时,在案上留下一叠物件,乃是一匹白绫并一壶毒酒,以示威胁。
崇燕雪自小在西域长大,魔族法度与人间大不相同,民风也极为开放,管弦舞乐不分三六九等,男欢女爱也无甚限制,故而没放在心上。
三月二十日晚春围猎,崇亲王带着崇钧、崇燕雪和三个妹妹前往京城。
京城毗邻镜璃城西面,有一面大湖横跨两城之北,名为乾湖。
乾湖以西有一片高山,名为九兽山,以其上走兽丰富而闻名。
九兽山有十八峰,越往北走越荒凉,鲜有人迹,听闻彼处凶险,直接隔绝了京城与北方城市,而两城交流的商贾行者往往向西绕山而行。
皇上带皇亲国戚并朝中大臣围猎便是在九兽山最靠南的一峰。
山中林木丰茂,早有人辟出一片空地,搭了营地。
男人在较为凶险的山北围猎,女人则在山南。
整个上午,崇燕雪骑马在林中跑了一阵,却未见多少兽,连一只大一些的都没见过,只捕到五只野兔。
她将野兔拴在马侧回至营地,崇香玉骑马偷跟在她身后,一把将其中三只野兔抓过去。
“妹妹做什么?”崇燕雪好笑地问。
崇香玉早将野兔分给崇莲一只挂上,鼻头一扬,“我们捕的,怎么了?”
“就是,难不成姐姐还想抢妹妹的?”崇莲冷笑。
崇燕雪这才发现两个妹妹原什么都没捕到。
“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你就是个傻子,绘画是托人画的,弹琴也是假弹吧?谁相信傻子能猎到兔子呢?”
“谁会相信傻子会骑马呢,傻子就应该摔一跤,爬回去!”
崇香玉离崇燕雪近,用力将弓一掷,将要打到她身上。
大弓沉重,若是被打到,准要跌下马来。
崇燕雪却不是凡人,一把轻飘飘将弓握住,奇大的力气让得崇香玉使劲几回也拽不回去。
她将弓往自己处轻轻一拉,崇香玉握的紧,一下没稳住,连人带弓摔下马来。
若是这俩不来硬抢,她还会考虑分她们几只,现在看来,不分也罢。
她将两只兔子夺过来,又一把摘过崇莲马侧的。
崇莲自己没什么主意,见崇香玉哎哟摔在地上,便不敢说什么了。
这时,崇钧过来了,见五妹一身泥,妆都哭花了,甚是丢人,慌过来扶,声音盖过了她哭哭啼啼的告状。
“这山头根本没猎物,陛下决定向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