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洞天十分高阔,抬头望不到顶,在他们正落下来之处,一张张庞大的蛛网交错重叠,顺着石壁一直延伸很高,形成大片白幕。
转过身看向前方,一条沟壑将整个洞天分作两半,沟壑之上隐约悬着一线吊桥,黝黑单薄,像狂风中垂下的一缕发丝。
北煦和崇燕雪一前一后向沟壑走去,越走近才越发现这道天堑宽阔无比,底下极深处流淌着通红的岩浆,光亮刺眼,才探身去,迎面感到一股灼热的风浪涌上来。
彼端很远,依稀可见恢弘建筑的吊脚飞檐,砖墙与屋瓦埋藏在一片灰白的尘土中,被黑暗所笼罩。
那建筑门扉紧闭,肉眼看不出什么,在他们眼中,却是有紫气如滚滚浓烟从门缝和四周,以及建筑上空欺压而来,占据了对面的半片洞天。
好浓的魔泽!
崇燕雪本不会怀疑北煦,晟国国运如何其实与她无关,她只想找个借口,进去一探究竟。
然而此端连接对岸的,只有这一个吊桥,说是吊桥,却只剩下了四股铁索,锈迹斑斑,只有几块歪斜的残破的木板搁在上面,看上去随时都会掉下去,烧成灰烬。
那几个凡人是决计过不去的。
而北煦和崇燕雪,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他们彼此都认为,对方过不去,不约而同地在犹豫自己要如何过去而不被怀疑,又怎么带对方过去。
北煦犹豫片刻,道:“闭上眼。”
崇燕雪轻轻一笑,也不闭眼,飞身踏上一股铁索,如飞燕一般滑向了对岸,衣料在热浪狂风中飞舞,飒沓如流星。
北煦不自觉地唇角微勾,又立即意识到,将心底一股微小而莫名的喜意压降下去。
这女子,或许真有些与众不同。
女子滑到对面,转身展颜一笑。
他趁她背过身去,身形消失,眨眼出现在她身后,素白的衣袂微动了动,静如温玉,风雅至极。
他惊讶于少女竟然不害怕这漆黑的大殿,兀自跑到前头,叩了叩门扉上的铜环。
袖下一只手略施仙力,沉重的大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无尽的尘土滑落下来,激荡起一片白浪。
门后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入眼一片绿油油的植物,晶莹滴翠,沿着高阔的洞壁生长上去,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无数仙流荧光浮动在高天之上,将这一片洞天照得如白日亮堂。
在大洞中央之处生长着一株苍天巨树,树根纠结缠绕,紧紧环抱着一个玉白的雕刻宝座,华美而诡异。
树的枝桠生长在高处,很大,像一个巨大的华盖,但有一些粗壮的树枝折断了,留下坚硬不规则的残枝,很像是被蛮力扯断的。
而地上正有这些树枝的残块和碎屑,很多粗木被挤压到变形,像蛇缠绕过一样,留下了一圈圈螺纹,但是四周明明十分空旷,并没有任何东西能将树枝挤压成这样。
除非……
那个东西已经自己消失了。
北煦缓缓行至树下,捡起了一根苍白的断骨,当他的手指碰到那根骨头时,后者登时发出紫色的精光,其中躁动的魔泽让得他有一瞬间的心悸。
饶是他修为如此深厚,竟然也会有畏惧的感觉?而且,这还只是对方的一片残骨。